没有“出路”这回事:与U.G.惊世骇俗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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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Way Out: Further Dialogues with U.G. Krishnamurti - Edited by: J.S.R.L. Narayana Moorty, Anthony Paul Frank Noronha
没有“出路”这回事:与U.G.惊世骇俗的对话 - J.S.R.L.纳拉亚纳·穆尔蒂 & 安东尼·保罗·弗兰克·诺罗尼亚 - 摘要

思想只能制造问题,它无法解决问题。你所谓的“你”,就是恐惧本身。当恐惧终结时,你也会随之终结——U.G.克里希那穆提,一位彻底粉碎你所有精神追寻、让你直面无路可走之绝境的“反古鲁”。

 

导言摘要

理解U.G.或其教法,如同想在手掌中抓住风。他的话语时而如清风般清新芬芳,时而如野火般摧枯拉朽。它们能将我们从崇高却虚幻的云端拉回地面,让我们回归一种没有挣扎与冲突的“简单而平凡的生活”。

作者以一个接触并试图将U.G.的教法融入生活的人的意识演进过程,来展现其局限与困惑。U.G.的教法与其个人生活密不可分,因为他本人就是其所言可能性的活生生的例子。然而,他言行中的种种矛盾之处,常常令观察者感到困惑。

U.G.教法的核心观点

  1. 思想的桎梏:U.G.指出,人类问题的根源在于“思想的桎梏”(或文化)。思想创造了“自我”,将个体与周围世界分离开来,导致个体过着一种与身体和环境脱节的“复制生活”。这种复制的生活,滋生了人的自我中心和破坏性。
  2. 自我的幻象:生物体的唯一兴趣是生存和繁衍,而思想世界的兴趣则是维持自身。思想通过不断重复过去的经验来维持自己,它将经验解读为愉快或痛苦,并追求前者、回避后者。每一次愉快的经验都渴望延续,这种“快乐运动”虚构并强化了“自我”的概念。然而,这个“自我”或“心”并非真实实体,所谓的“纯意识”也不存在,因为任何意识都包含了对所觉知之物的诠释,因而必然涉及自我。
  3. 无路可出:这是U.G.最令人震惊的论断。他说,我们没有任何出路!所有试图摆脱思想束缚的努力——无论是改良自我、超然、苦行、正面或负面思考、理解、知识、禅修、宗教追求,还是社会改革——都由思想发起,只会进一步巩固和强化自我。因此,这些努力无法带来自由。“唯一的自由,就是从‘自由’这个观念本身中解脱出来。”
  4. 生理突变:尽管无路可走,U.G.却也提到,当这种“无能为力”的认知渗透到我们存在的深处,当“自我”的整个场域被耗尽时,一种生理上的突变(Calamity,“灾难”)可能会发生。一旦发生,生物体便从思想的桎梏中解放,回归其自然的宁静状态。思想会“落入其自然的韵律”,仅在需要时才发挥作用。但这并非任何个人“努力或意志”所能促成,事实上,所有努力的终结,恰是它发生的必要条件。

理解的困境与悖论

作者在试图整合U.G.的教法时,遇到了许多难以解决的悖论:

最终的矛盾:无法接纳,也无法舍弃

最终,读者或听者(包括作者本人)陷入了一种根本性的矛盾:

我们所有与U.G.相关的行为——无论是试图拥有他、吹捧他,还是批评他、攻击他——都源于我们自身的思想运动,都是“寻求”的表现。我们试图将自己改变成某种我们不是的东西。

当寻求的冲动止息时,U.G.和他的教法也就不再重要。我们可以放下它们,回归日常。也许这种关注与不关注会来回摆动,但这本身也无关紧要。当我们意识到这一切都源于“变得自由”的需求,并放下这个需求时,我们便暂时回归了当下的生活。正如U.G.会说的:“你还不如去散个步。” 再也无话可说。


第一章:U.G.克里希那穆提的非理性哲学

作者:T.R.拉古纳特博士

我不是反理性,只是非理性。你或许能从我的言行中推断出理性的含义,但那是你的作为,不是我的。——U.G.

U.G.克里希那穆提在精神圈子里是一个反常、神秘且打破偶像的人物。他被称为“反古鲁”、“愤怒的圣人”。他像一位行走的毁灭之神,用言语的导弹直击人类文化堡垒的心脏,不放过任何传统、制度或神圣的修行。

与吉杜·克里希那穆提(J.克里希那穆提)不同,U.G.不举办公开“演讲”,也不接受贵宾“访谈”。他周围总是有一种非正式的氛围,任何人都可以随时拜访他。他的著作,如《觉悟的神秘》和《心是神话》,虽广为流传,但他本人却放弃了所有版权,宣称:“你可以自由复制、分发、诠释、曲解、篡改,甚至声称是你的作品,无需我的同意。”

U.G.哲学的“非理性”特质

“非理性”(unrational)最能描述U.G.的哲学气质。他并非提供问题的解决方案,而是指出“解决方案本身就是问题”。他常说:“问题源于我们已有的答案。” 这些来自传统的答案若真实有效,问题便不会持续存在。因此,真正的答案在于瓦解所有既有的答案和由答案衍生出的问题。

U.G.的方法是将问题“解析”为其内在的心理诉求,然后揭示这些诉求的虚妄。

对理性、思想与因果的批判

U.G.颠覆了理性主义哲学家的许多假设。他认为,人类行为的驱动力是权力,而非理性,甚至理性本身也是权力的工具。对思想能够改变人类处境的信念是错位的。

对“自我”与精神追求的彻底否定

U.G.的本体论中没有“心”、“灵魂”、“精神”或“自我”这类实体。“我”仅是一个语法上的便利,一个第一人称单数代词。“我是谁?”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是愚蠢的,因为它预设了一个未知的“我”的存在。

对古鲁、灵性权威与价值观的批判

社会批判与结论

U.G.的意义在于他对传统,尤其是宗教和精神传统的激进而原创的批判。他首次将所谓的“灵性体验”的本质,用物理和生理的术语,即身体的功能来表达,为人类潜能开启了全新的视角。无论其观点优劣如何,它都拥有一种因其纯粹而深邃神秘的力量。


第二章:无可转化

问:存在所谓的“你自己的经验”吗?

U.G.:你所经验的一切,都早已被他人经验过。当你告诉自己“啊!我处于一种极乐的状态”,这意味着在你之前有人经验过,并将其传递给了你。无论你经验的媒介是什么,它都是二手、三手乃至末手的经验。它不是你的。根本没有所谓的“你自己的经验”。这类经验,无论多么非凡,都一文不值。经验就是你。

核心观点:寻求的虚妄与传统的骗局

U.G.在对话的开篇就直指核心:我们所珍视的个人体验,包括所谓的“灵性体验”,都不过是他人经验的复制品,是知识和记忆的产物,因此毫无原创性可言。人们渴望了解真理、渴望觉悟,但U.G.断言,你早已“知道”了,因为你所知道的只是一个被逻辑确定的前提,一个概念。他认为,根本就不存在“真理”这种东西。

谈及自己的过去,U.G.描述自己曾沉浸于各种宗教环境,尤其是神智学会,并且对吉杜·克里希那穆提(J.K.)有过深入的探索。但他强调,自己后来的“发生”,是“尽管”经历了这一切,而非“因为”这一切。这是一种奇迹,也证明了这种“发生”可能降临在任何人身上——骗子、强奸犯、小偷——他们的机会甚至比所有所谓的灵性人士加起来还要大。

他回顾自己曾做过历史上所有圣人、贤哲所做的一切修行,却一无所获。最终他发现,从古至今所有的导师,都“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他们的体验中没有任何值得与世界分享的东西,他们都是“冒牌货”。这种确定性,即“他们都是假的,他们的教法也使我变得虚假”,是U.G.无法传递给他人的个人彻悟。

他与J.K.的深入交流,最终也以决裂告终。U.G.质问J.K.:“在你抛给我的所有抽象概念背后,到底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认为J.K.未能摆脱弥赛亚和神智学思想的束缚,称其为“二十世纪的巨大骗局”。U.G.坚信,追随任何导师都不可能带来所谓的“转化”,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需要被转化”。

心、思想与身体的真相

命名、语言与“不知”的状态

结论:问题就是答案,陷阱就是出路

对话最终回归到一个核心悖论:所有的问题都源于我们已有的答案。问题的终结就是答案的终结。我们处理的从来不是问题,而是解决方案。实际上没有问题,只有解决方案,而我们甚至没有勇气承认这些方案根本无效。

我们被抛入一个无处可逃的境地,一个陷阱。任何试图“解套”或逃离的努力,只会让我们陷得更深。我们所剩下的,是对于做任何事的全然无助。然而,我们仍然抱着“可以做点什么”的希望,不断挣扎,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三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问:U.G.,我读过一段据说是您说的话:“自然无意创造一个完美的个体,它唯一的兴趣是创造一个完美的物种。”您这是什么意思?

U.G.: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被灌输一种信念,认为人类进化的终极产物,是创造出以人类伟大的精神导师及其行为模式为榜样的完美个体……但我认为,如果存在人类进化的终极产物,自然想要产生的并非一个完美的个体。

核心观点:自然、文化与分离的痛苦

U.G.开宗明义地指出,人类文化的核心错误在于追求塑造“完美的个体”,而自然的运作方式是完善整个“物种”。自然不使用任何模型,它创造的每一个生命都独一无二。文化则试图将所有人都塞进一个统一的价值观模具中,以维持现状。这便是人类冲突的根源。

人类犯下的一个根本性错误,是在演化过程的某个节点,体验到了与生命整体的“分离感”。“自我意识”的出现,使人从周围的生命中孤立出来,这种孤立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为了重新融入整体,人类创造了“神”、“真理”或“实相”这类终极目标。然而,正是这种试图与整体合一的努力,反而加剧了人的孤立。思想,这个制造分离的工具,不可能帮助我们解决由它自己造成的问题。

对生命意义、死亡与改变的诘问

思想的本质:法西斯主义

U.G.认为,人类之所以制造出所有生态问题,是因为我们错误地相信自己比其他物种更优越,是为更宏大的目的而生。我们认为整个创造都是为人类服务的。

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思想,在其诞生、本质、表达和行动中,都是法西斯主义的。” 思想只关心保护自己,总是在周围筑起边界,并拼命捍卫这些边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围绕着自己、家庭、国家乃至地球建立起重重边界。

对话的本质与“无我”的沟通

当被问及“你为什么要说话?”时,U.G.给出了一个颠覆性的回答。他表示自己根本无话可说,他所说的并非源于他的思考。他打了一个比方:腹语师。

“就像腹语师,他实际上在进行对话的双方,但我们把其中一方归功于他面前的假人。同样地,你所有的问题都源于你已有的答案。任何人给出的答案都应该终结你的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你已有的答案消失了,提问者也就随之消失了。提问者除了那些答案之外,什么都不是。”

U.G.进一步解释,他无法将自己与周围的事物分离开来,除非使用我们共有的知识。他没有自己的形象,也无法为他人创造形象。他所说的,只是一个“计算机”的“打印输出”。我们之所以有“自我”的形象,是因为我们想成为某种与“现在所是”不同的东西,这个“应该成为”的理想,创造了我们现实中的形象。这个形象与理想之间的挣扎,创造了“时间”。

他强调,自己的感官独立运作,没有一个协调者来整合它们并创造一个统一的形象。因此,他无法体验到“有两个人在交流思想”这件事。他只是在功能上,使用共有的知识来回答问题。

最终,U.G.总结道,思想的唯一兴趣就是维持其自身的延续性。当身份认同不存在时,除了借助知识,你没有任何方式来认同任何事物。他像其他人一样,接受这个世界强加给他的现实,否则就会被送进疯人院。但同时他清楚,思想在本质上纯粹是功能性的,它无法帮助他成为任何他所不是的东西。


第四章:你创造了你自己的现实

问:我一直被告知,人类在创造中有某种目的。但自从读了您的书,我开始怀疑这是否是真的。

U.G.:这个问题该由你来回答。别人对此说了什么,我们根本不屑一顾。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这得由你自己去发现。

核心观点:无目的的生命与思想的牢笼

U.G.直接否定了生命有任何可知目的的说法。他认为,相信人类是为某种比其他物种更崇高的目的而生,是人类悲剧的根源。正是这种“人类中心论”,导致了生态污染等所有问题。地球本身并无危险,危险的是我们人类。自然对我们并不比对一只蚂蚁或蚊子更偏爱。科学家们关于宇宙起源的理论,无论听起来多么有趣,都无法帮助我们理解任何事。一个活着的生物,是不会去问“生命的意义和目的是什么”这种问题的。

现实的虚构性与思想的机械性

U.G.强调,我们必须在功能上接受世界强加给我们的“现实”,否则就会发疯。尽管这个现实值得怀疑,但为了正常运作,我们必须接受它。

“根本就没有‘现实’这种东西,更不用说‘终极现实’了。你没有任何方式可以体验任何事物的现实。”

你之所以能体验到任何事物——比如你面前的人,甚至你自己的身体——都只是借助了被植入你内在的知识。因此,可能根本就没有“现实”这回事。我们发明了“现实”。

对身体、食物与幻觉的看法

最终,U.G.总结道,你所谓的“你”,只是一个信念。当信念消失,你也随之消失。我们无法忍受没有信念的状态,所以总是用一种信念来替代另一种。


第五章:宗教思想是人类悲剧的根源

问:您为何对世界持如此悲观的看法?

U.G.:我曾被各种宗教人士包围。我感到他们的行为有些滑稽,在他们的信仰和生活方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我对自己说:“他们的信仰有问题。也许他们的源头就是错的。人类所有的导师,特别是精神导师,都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全人类。”

核心观点:思想的法西斯本质与文化的骗局

U.G.指出,他最终的彻悟在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被转化,没有什么需要被改变。那里没有心,也没有一个需要去证悟的自我。” 这一认知如闪电般击碎了他整个思想结构,清除了所有文化输入。

对神、大师与社会改革的批判

U.G.认为,我们应该提出从未被问过的新问题,因为我们一直在问的问题,都源于我们已有的答案。而那些鼓吹“回归伟大传统”的人,恰恰没有答案。

女性、性和身体的真相

最终,U.G.强调,他所是的一切,都无法被置入任何价值体系,它对世界毫无用处。当人们试图将他归类时,他说:“我不是一个不适应社会的人。我是各地生命主流的一部分。但同时,我无处扎根。我是一个无根之人。” 他的言论是对人类整个思想基础的威胁,一旦你真正理解他在说什么,“你”就会终结。


第六章:寻求强化了分离

问:您说“你是能让我表达自己的媒介”,这是什么意思?

U.G.:是的。你是能让我表达自己的媒介。没有其他方式。我甚至没有表达自己的动力……我像一个坐在这里的木偶。不只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是木偶。自然在拉动丝线,但我们却相信是自己在行动。

核心观点:思想的外在性与寻求的徒劳

U.G.强调,他的言说并非源于内在的表达冲动,而是对外界提问的反应。他认为,生命本身的行为超越了思想的范畴,是一个“刺激-反应”的统一运动。思想将这一运动分离开来,并因此制造了问题。任何源于思想的行动,本质上都是破坏性的,因为它是一个自我延续的机制。生命本身就像一条河流,而我们却害怕沉入其中,总想划到岸边。

分离的幻觉与关系的真相

U.G.彻底粉碎了个体独立存在的观念,以及基于此观念建立起来的所有关系。

对话的本质:失真的媒介

U.G.重申,他所说的任何话语,都经由提问者这个“媒介”来表达,而这个媒介(思想)必然会扭曲、关联和篡改信息。思想无法不这样做。因此,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构建一条“道路”是徒劳的。

恐惧的真相:你就是恐惧

:你害怕死亡吗? U.G.:这里(在U.G.身上)没有什么会死。身体不可能害怕死亡。是社会或文化创造的那个运动(思想/自我),才不想终结。 :为什么(当恐惧终结时,你会死)? U.G.:因为当你所谓的“你自己”,就是恐惧。那个“你”生于恐惧,活在恐惧中,在恐惧中运作,也在恐惧中死去。

U.G.最后指出,我们实际上并不想摆脱恐惧,因为恐惧让你相信你还“活着”。摆脱恐惧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延续它。当恐惧终结时,你所知的那个“你”也会终结。


第七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问:我们总觉得自己必须提升自己,或至少找到一条摆脱痛苦的出路。每个人都认为他或她必须改变,或者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您对此有何看法?

U.G.:我们一旦问出“我们的生活除了现在所做的,是否还有更多意义?”这个问题,整个提问机制就开始运转了。

核心观点:寻求的根源与文化的陷阱

U.G.认为,西方世界对东方灵性的兴趣,源于嬉皮士一代。他们通过药物体验到了“意识层次”的改变,这种“非凡”的体验(实际上并非非凡)让他们开始寻求更多同类体验。这为东方导师们创造了一个巨大的市场,他们贩卖的并非问题的答案,而是“安慰剂”,是麻痹痛苦的“冰袋”。

恐惧、无聊与永恒快乐的幻梦

对禅修、亲子关系与科学的看法

结论: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所有人都必须问自己的一个基本问题是:你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文化为我们设定了一个“完美个体”的模型,即那些伟大的精神导师。但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去模仿他们。这正是人类问题的根源。

最终,U.G.总结,我们整个思想和语言结构都是二元对立的。我们无法摆脱它。我们被困在词语和观念中,就像狗追自己的尾巴,或人想超越自己的影子一样徒劳。


第八章:性与爱的累积

问:人际关系已经变成了一种商业交换——“你给我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们能深入探讨一下吗?

U.G.:是的。这是事实。我们不想接受它,因为它摧毁了“人际关系是某种奇妙或非凡之物”的神话。我们不够诚实、体面和正派,去承认所有关系都建立在“我能从中得到什么?”这个基础上。它纯粹是相互满足。

核心观点:关系的真相与爱的虚幻

U.G.一针见血地指出,所有关系的本质都是“相互满足”。一旦满足感缺失,关系便无法维系。我们之所以维持关系,是出于社会、孩子、财产或安全等原因。当这些都无法满足我们时,我们便在其上叠加一层名为“爱”的虚幻外衣。

对禁欲、谭崔与性暴力的批判

个人经历与结论

U.G.坦诚自己曾为追求灵性目标而禁欲25年,但后来意识到这是荒谬的。他发现,解决性问题的唯一途径是面对它,而不是逃避。他与妻子坦诚,他们之间关系的唯一基础就是性。

一次偶然的“一夜情”,让他彻底终结了性生活。并非出于道德或伦理问题,而是因为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利用”了那个女人来满足自己的快乐。这个认知如此强烈,让他从此无法再进行性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性冲动消失了,它只是以一种自然的生理节律存在,并最终自行消解。

关于两性之间的性暴力,U.G.认为这是一个社会学问题,男女双方都有责任。女性在接受“可爱玩物”这种次要角色时,也促成了这种局面。他认为女权运动如果无法摆脱对男性的性依赖(除非使用振动棒),就无法真正自由。他曾以为女性掌权世界会不同,但后来发现,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掌权,只要陷入权力游戏,都会变得一样残忍,甚至更残忍。

最终,U.G.的观点是,社会和文化将性行为从身体的简单功能中剥离出来,并将其置于一个特殊的位置,这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我们触碰的一切,都被我们变成了问题,而性,因其是最强大的驱力,更是如此。


第九章:让身体独自待着

问:无论您去哪里,人们似乎都会评论您的风度和外貌。但我知道您不练瑜伽,也不做任何锻炼。

U.G.:我完全不锻炼。我唯一的散步就是从住处到邮局……但有件事我想要强调,那就是出于某种原因,我们的这个身体,不想从我们这里知道任何事,也不想学习任何事。

核心观点:身体的智慧与医疗的干预

U.G.质疑现代医疗技术是否真的在帮助身体。他认为,我们实际上只是在治疗所谓的“疾病”的症状。他向作为医生的提问者发问:“什么是健康?什么是疾病?对这个身体而言,真的有‘疾病’这回事吗?

记忆的耗损与身份的虚构

我们为维持那个身份(我、你、中心、心灵)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文化人为创造出来的。它根本不存在。

结论:思想是敌人

U.G.最终将所有问题归结于一点:

思想是我们的敌人。

思想是一个保护机制,它只关心保护自己,甚至不惜以牺牲生命有机体为代价。正是思想创造了我们所有的问题,而它本身,绝不可能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工具。


第十章:是恐惧,而非爱,让我们维系在一起

问:在反思了您的一些话之后,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问题……您谈到一种对人而言完全自然的状态。我想知道,这种自然状态能否通过努力获得——如果它能被获得的话——或者它纯粹是一个偶然事件?

U.G.:当我使用“自然状态”这个词时,它并非“觉悟”、“自由”或“证悟”等词的同义词。当人类知识和经验的总和,不再对身体这个物理有机体产生束缚时,身体就被允许以其自身和谐的方式运作。你的自然状态,是一个生物学、神经学和生理学的状态。

核心观点:自然状态的真相与科学的局限

U.G.向作为科学家的提问者明确指出,他所说的“自然状态”与任何灵性概念无关。它纯粹是身体摆脱了思想和文化(即“心灵”或“自我”这个闯入者)的干预后,恢复其自身智慧运作的状态。

永恒的追求与关系的真相

死亡的真相与科学的责任

最终的救赎:恐惧而非爱

我坚信,能拯救人类的不是爱、慈悲、人道主义或兄弟情谊。绝不是。能拯救我们的,是纯粹的、对灭绝的恐惧——如果还有什么能拯救我们的话。

U.G.用生物细胞的运作来比喻:一个细胞与邻近细胞合作,并非出于爱,而是出于最纯粹的自私——如果邻居死了,自己也活不了。这是一种求生的迫切驱力。同样,人类最终也会意识到:如果我试图摧毁你,我自己也会被摧毁。超级大国之所以签署军控协议,并非出于爱,而是出于对共同毁灭的恐惧。

最终,当被问及神是否存在时,U.G.回答说,这个问题无关紧要。我们利用神来为屠杀辩护,来剥削他人。神,与其他信念一样,或许在过去曾服务于人类的生存本能,但如今,唯一能将我们维系在一起的,是生物性的、对共同灭绝的恐惧。


第十一章:U.G.——他是真实的吗?

(一位匿名作者的亲身经历)

作者在旧金山一家书店偶然发现了一本名为《心是神话:与一个叫U.G.的人不安的对话》的书。书的封面照片让她“呼吸骤停”,书中的内容则彻底颠覆了她生命中的许多基本假设,其“毁灭性的逻辑”让她感到“支离破碎”。这本书将一切智慧反转,是一本危险的书。

她立刻决定去拜访这位就住在附近马林县的奇人。

初见U.G.

U.G.亲自开门,穿着蓝色牛仔裤和运动衫,完全不符合任何“觉悟者”的浪漫形象,身上没有任何“灵性光环”。作者面对他时,感到紧张,被他“奇特而锐利的眼神”所震慑。

当被问及如何保持年轻时,U.G.否定了所有养生、瑜伽、禅修等技巧的有效性。他认为,这些都只是让人“感觉良好”的把戏,是“健康迷信”。人类对抗衰老的战争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与吉杜·克里希那穆提的比较

作者提到,很多人会将U.G.与另一位克里希那穆提(吉杜)相提并论。U.G.对此不屑一顾,称那段经历为“陈年旧事”,并强调自己丝毫未受其影响。作者认为,一旦听过U.G.的言论,吉杜·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诲就显得像是“一个迟钝的老人在用17世纪的宗教热情兜售维多利亚时代的说教”。

核心思想的冲击

在对话中,U.G.的核心思想再次冲击了作者:

作者感受到,U.G.的言论并非“逻辑上确定的前提”,也不是深思熟虑的产物,而是来自一个超越思想的源头。与他相遇,能以一种不可预测的方式,激发听者内在的潜能,其效果如同“核爆炸”。

戏剧性的结尾

对话进行到深夜,作者被U.G.的魅力深深吸引,她内心涌起一股冲动,决定大胆地挑战他。

“一些奇特而非同寻常的事情正在我身上发生。纯粹的火焰在我体内爆炸。我快要失去理智了……你正在点燃我。如果我引诱你,你会怎么做?”

他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说:“试试看。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如闪电般击中了作者。她为自己的鲁莽和无礼感到羞愧,仓皇告辞。在回家的路上,她反复回味这次难忘的会面,时而大笑,时而想哭。这次经历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宣泄效果”。

她意识到,她之所以提出那个问题,是因为她非常喜欢这个男人。那一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梦里都是期待着明年春天与他再次相见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