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波帕默的戒定慧内观次第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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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Digest of Luangpor Pramote’s Teachings on the Stages of Vipassanā - Prof. Lin Chong-An
隆波帕默的戒定慧内观次第文摘 - 林崇安教授编

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去照见身心的实相。这包含了正念与正定,是开发智慧,走向解脱的根本原则。

 

编者序

本文是从隆波帕默尊者的开示中,顺着戒定慧三学,编出内观的修行次第并标出标题,取名为《隆波帕默的戒定慧内观次第文摘》,提供给初学者参考。内观禅修中,戒学的要点有戒律仪(五戒)和根律仪,后者要配合觉性(正念);心学也要配合觉性,其要点有正定、知者之心、分离蕴等;慧学的要点有内观智慧,进而生起道果,体证涅槃,获得解脱。

编者特别感谢以往默默付出心力将隆波的开示录音、传译并整理的诸法友们(例如,静虑林 Shi Ne Ling Monastery 的菩萨众)。为了便于初学者容易理解,文中将“境界”,校成“现象”(指身心现象,名法和色法)。“法印”,校成“实相”(指无常、苦、无我)。区分“定”和“禅定”二词:定,泛指各种定,包含近行定、刹那定、安止定。禅定,特指安止定,有四禅八定。

另外,传统上,“奢摩他”和“毗婆舍那”翻译成“止”和“观”,近期有将奢摩他翻成“止禅”或“寂止”,毗婆舍那翻成“观禅”或“内观”。翻成“内观”是强调要往内观照自己的身和心,而且要洞见身心内在的实相是无常、苦、无我,不是只看到外面的表象。

编选中若有错误之处,敬请各界指教,将随时改正;若有不清之处,请回到隆波原先泰文的开示为準。

愿正法久住!

大溪内观教育禅林 内观教育基金会 2021.05.01


一、戒学

1.〈持守五戒〉—摘自 180127A

要去持戒,居士持五戒就够了,最重要的就是这五条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八正道的正语是[五戒中的第四条戒不妄语]。正念是[涉及第五条不饮酒],第五条可以呵护正念,如果嗑药或喝酒的话,我们的正念就会很弱。…我们要看自己有没有用心地开始持五戒。开始持戒时要刻意地不去犯戒,在身、口上刻意地防护。有人吃晚饭或有人不吃晚饭,修行上这不算是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是第一条到第四条戒,你如果没持好的话,圣道不会生起的。比如,一天到晚玩手机、玩 line 的,正语已经破了,因为很散乱,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如果要讲话,就讲必不可少、必须的。有些人用 line,是为了工作,为了赚钱养活自己,这是可以的,但如果只是用在闲聊,这是散乱。如果没有戒,或戒持不好,我们要很用心、刻意地去持戒,一开始必须很刻意地去持戒。

2.〈戒是基座〉—摘自 201226

戒是非常重要的,若戒持守不好,是无法修行的。接下来就是[定],如果没有正确的[定],是无法开发智慧的。因此,戒必须持守,正确的[定]必须训练,而且须了解开发智慧的方法。开发智慧就是——带领心了解名法、色法、身心的实相,而不是其他的内容。

戒、定、慧:如果我们曾经看过佛像,大都是端坐在三层的基座上。三层阶梯式的基座,象征戒、定、慧,佛像则象征解脱。其实就是譬喻基础的戒必须持守,修习[定]而不持戒,就如第一阶已损坏而直接修习第二阶,如果第一阶损坏,第二阶也自然会损坏的。因此,必须用心好好地持戒。

现在这个时代,戒很容易损坏。举国、全世界最欠缺的戒,就是第四条戒(不妄语),所说的是欺骗的言语,在脸书、网络上看到的新闻,有二十八万条属于散播假消息,大家认为撒谎并不重要。比如,有些政治家相互欺骗,甚至欺骗了八十几年,大家撒谎已经是常态。说挑拨离间的话、说粗话、说没有意义的话,这也属于犯第四条戒。…举国人民四处恶口,尤其在网络上,全都是一些粗话、脏话、恶口,让我们的心越来越僵硬。…

犯第四条戒的妄语,并不是小事。

佛陀开示,他已作审思:“那些撒谎而不造其他恶业的人,并不存在。

一开始先撒谎,然后才去做其他的恶业,由于已经不明辨是非、对错了,其他错误也可以做。因此,大家须谨慎。…大家应说事实,说团结的话语,不说挑破离间的话语,说的话语须让大家团结,说的话语须有凭有据,而不是用粗话、脏话相向,而且说的话语在必须的情况下才说。因此,大家要去训练自己,如果我们 INTERACTIONS 条戒持守得好,我们的心就会平静太多了。

3.〈别去保护烦恼杂染〉—摘自 210228

修行人必须及时知道自己有哪几项烦恼杂染,须面对面地直观。

世间保护烦恼的方式很多,不断地寻找众多藉口:“哎呀!坏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样或那样……。”为烦恼找许多的藉口,如此乃不懂得从自己的烦恼中获得利益。我们具有烦恼杂染,每个人都有,只要尚未抵达法的终点,都还有烦恼杂染。虽有烦恼杂染,但别去保护它,尤其是出家人。如果出家人犯错,便有忏悔的流程,然后后期的忏悔已成一种仪式。真正忏悔,即是坦白地发露:“我犯了这项错误,请求您作为证人,从现在起,我将更为谨慎,不再犯错。”这完全是敞开的,将深藏在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全然地坦白从宽。

因此,我们具有烦恼并不稀奇,但切莫保护它,我们需从中获益,减少自己的烦恼及我慢。倘若我们保护烦恼杂染,就相等于保护自己的我慢。

居士们也相同,若有什么不好之处,别只是一味地为自己找藉口,曾经有政治家宣说:“欺骗也无妨,仅需有成果即可。”这就是为烦恼找藉口的写照。

若是出家人,那就更不行,必须勇于直面自己的烦恼杂染。如果胆子不大,便会以烦恼去与别人争斗。

我们需谨慎,需从烦恼中获益,并及时地知道烦恼;知道之后,勿迎合它,莫再做了。时间一长,心便会慢慢地越来越纯净。

无论居士或僧人,每个人都相同,即使出家了,但还是凡夫,与居士相同,依然是需要继续学习的人。因此,要忍耐,要忍耐!直接面对自己的烦恼杂染,需读懂自己,如此心才能进步。若想戒好,必须敢于面对面地直观自己的烦恼,戒就会自行好起来。比如,我们犯错了,不必后悔,仅仅只需提醒自己——这是不正确的。我们已获取教训,再也不犯了。

所有的坏事,所有的烦恼,结果必定是苦的。因此,若我们不想受苦,就别去随顺烦恼杂染;随顺烦恼杂染便有可能破戒、违背法。有时并没有破戒,但违背了法。如果违背法,修行便难以进步。如果破戒,修行就修不了了。…

有些人犯了错,被僧团或高僧大德提醒,别难过,应该感到高兴,这说明依然还有人愿意提醒。如果没有人提醒了,说明已坏到极点,没有任何人愿意教导。如果高僧大德还给予提醒,说明对你依然有慈悲,无论是居士或是出家人。有些人提醒不了,那就只好放手了。

4.〈觉性和根律仪〉—摘自 180127A

我们训练觉性:常常觉知自己的心。当训练觉性能觉知到自己的心时,心有痛苦或心有快乐,心有善法或不善法生起,我们要有觉性去觉知苦和乐、好和坏。

眼睛接触到所缘——看到美女、看到花很美时,心里有快乐,知道心有快乐。有时看到美女,嫉妒心会生起——嫉妒她的美丽,[要知道]心里已有不善法生起,心里已经有苦生起了。有时我们看到美丽的东西,不一定都是沉醉、都是喜爱的,有时也可能生起不满意、不喜欢的,所以我们要有觉性去觉知自己的心。

我们看到[色法]、听到声音、闻到味道、舌头嚐到、身体接触到、心中生起了快乐、心中生起了痛苦,都要知道,心中生起了贪瞋痴也要即时知道。常常的这样去看。

接下来,一接触到所缘后,更加细腻的戒就会生起,称作“根律仪”。这比五戒更加细腻。当然持五戒一条一条的也非常的重要,但如果我们有觉性呵护自己的心,更加细腻的根律仪就会生起,我们的心就不会被[烦恼]所控制。比如说,眼睛看到[色法],心中生起苦乐好坏,我们即时地知道,这样[烦恼]就很难控制我们的心。或我们耳朵听到声音,我们的心生起苦乐好坏,如果有觉性及时地知道,[烦恼]就不会进而控制我们的心。我们要有觉性常常觉知自已的心,[烦恼]就不会生起。

有眼睛就去看,有耳朵就去听,有舌头就去嚐,有身体就去接触,有心就去想——不要不看不听不想,不需把自已变成石头。有眼睛就去看,有耳朵就去听,有舌头就去嚐,有身体就去接触,有心就去知道心中生起的想念和造作。我们有觉性地及时去知道,觉性的职责是呵护我们的心。什么时候有觉性,一旦眼耳鼻舌身心去接触所缘,生起善法不善法、苦跟乐之后,觉性就及时知道,那时心就会成为“善心”,不会有不善心生起。心是善心就会自动地有戒,而且会有好的[定]、有自动的觉性,这是善心的特征。努力地有觉性去常常觉知我们的心,接触所缘之后要及时地知道,这样不善心就没有办法生起,就会是善心,心就会有好的戒,就称之为“根律仪”。

六根接触六尘之后,若不让眼睛去看,不让耳朵去听,不让心去想,这不能称之为具有根律仪。根律仪是让六根跟六尘去接触时,我们有觉性地常常觉知自已的心,这点非常重要,然后就会获得更加细腻、更加高的戒。其实,所有的戒总合起来,只有一句话就是:心是平常普通而没有被[烦恼]控制。 只有一条戒:心是平常普通而没有被[烦惱]控制。

所以我们要常常去觉知自已的心:如果想去做坏事,看到别人有好东西我们心里想要,我们要及时知道心生起了“想要”。有些时候看到别人有好的东西,产生想要偷的心,要及时知道心生起了“想要”,[如此一有觉性,就不会被烦恼控制]。让觉性来呵护自己的心,好的戒就会生起。什么时候我们的心是平常普通而没有被[烦恼]控制,我们的心就很容易宁静。


二、觉性或正念

1.〈有觉性,就有在修行〉—摘自 210417

觉性(正念)极为重要。若没有觉性,就没有在修行;若有觉性,就有在修行。 修习奢摩他(止禅)必须有觉性,修习毗婆舍那(内观)也必须有觉性。修习毗婆舍那,除了须具备觉性之外,还须加上[定]与智慧。如果我们缺乏觉性,便没有在修行,已经迷失、已经忘失了。

我们是能自我训练的。首先必须训练具备觉性,呼气,觉知自己;吸气,觉知自己;行住坐卧,去觉知;身体动停,去觉知。如果没有觉知,便没有觉性,我们需持续不断地觉知自己,每一天都必须训练。当我们需让心宁静、让心休息时,或当我们训练心安住时,那全属于训练[定],都需仰赖于觉性。

隆波看到大部分的修行人,他们修习禅定,却没有强调觉性,于是便会让心一动不动、昏昏沉沉的,有时紧盯、苦闷,一直卡在那中状态中,还误认为那会让自己生起禅定。如果我们扔掉觉性,便不可能获得正确的[定]。正念生起,正定才会生起。 然而大部分的修行人,禅坐处在昏昏沉沉,或是苦闷的(状态),有两类(状况):一是昏昏沉沉,一是苦闷。那些根本不懂事的人,便是不断地散乱,心不停地溜跑。

我们必须训练,心不会无缘无故生起觉性、[定]与智慧的,这些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生起。因此,佛陀教导四念住。四念住起步的阶段,是为了获得觉性;较后的阶段,是为了获得智慧。因此,四念住涵概——奢摩他和毗婆舍那的修行,而且透过训练觉性来进行。

2.〈觉性和活在当下〉—摘自 201017

为什么必须活在当下?因为我们想看到生命的实相,想看到身体的实相、心的实相。我们的身与心,是活在当下的,过去的不存在了,已经全都消失了。

比如我们的生命,在今早进到禅堂之前的那一段生命,已经过去了、已经死去了,我们想坐着去观“今早在禅堂的那个身体”,那已经不是真的存在,真正的只存在于当下这一刻。我们的身与心,仅仅只存在于当下这一刻,过去的已经不存在了,过去的身与心,已经不存在了,它的存在,仅仅只是记忆。因此,“过去”仅仅只是记忆。“未来”——我们想到:“今天中午,身与心是怎样的状态”,那并不真的存在,因为它们尚未发生。“未来”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一个念头。“过去”仅仅只是一个记忆。真正的真相、事实仅存在于当下这一刻。 因此,如果想看到实相,必须要有能活在当下。

在我们错开、离开当下的时候,我们的心,就会迷失在念头的世界。有时候会因为记忆、散乱,而想到过去,当迷失在念头的世界里时,我们已经离开了实相。感觉到了吗?在我们迷失在念头里的时候,我们不是想着过去,就是想着未来,绝大部分都是如此的。…

当我们心,迷失在念头的世界时,我们就会错失看到[身心境界]。名法与色法的[身心境界]、状态,其实仅仅只存在于当下这一刻。过去的名法、色法,未来的名法、色法,过去的已经灭去了,未来的还没有生起,名法、色法仅仅存在于当下。

但是,心的自然状态,一次只能觉知一个所缘。如果我们想觉知名法、觉知色法,却迷失在念头的世界,在了解我们所想的内容,那是不可能觉知到当下这一刻的名法、色法,最多只能想到过去和未来的名法、色法。…

因此,必须训练自己,从念头的世界里松脱出来,必须要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在真实的世界里活着,我们才能看到实相——身体的实相是无常、苦、无我,心的实相也是无常、苦、无我。我们可以看见,“看見”而不是“思維”。思维蒙蔽了事实,因此要努力地训练自己,让自己可以从念头的世界里松脱出来。

让我们从念头的世界里松脱出来的方法,应该怎么做?

从念头的世界里松脱出来的方法,就是仰赖于觉性,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想了”,仅仅只是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想了”。

“迷失去想”的心,是透过“痴”的驱动力,或是“散乱”的驱动力,去想、迷失。如果我们知道“心迷失去想了”,仅仅有觉性及时地知道,“痴”或“散乱”就会自动自发地灭去、“迷失的心”就会灭去,就会生起“知者的心”。

“迷失的心”很多:迷失去想、迷失去看、迷失去听、迷失去闻、迷失去嚐、迷失去感知身体的接触、迷失在心里面去想、去演绎,到处迷失;迷失在心里面去想后,有时迷失到过去,有时迷失到未来。

若想生起“知者的心”,我们要能及时地知道“迷失的心”。比如,心迷失去想,我们有觉性及时地知道“心去想了”,“想的心”就会灭掉,“知者的心”就会生起,我们的心就可以活在当下。但是这很难做到,必须要训练。

以前,隆波与高僧大德在一起,比如隆布布尊者,他称隆波为“修行人”。别人误以为隆波一整天打坐、经行,其实并没有那么做。所谓的“修行人”就是——心可以与自己在一起的人,可以看到“身与心在工作”的人,而不是迷失于打坐很久、经行很久,误以为那样做[就是修行]。

问:“经行、打坐很久,好吗?”如果是有保持觉性的,那是最好的。如果是带着贪心或是没有觉性,那根本不好,只是在折磨自己,变成了“修苦行”。

我们要努力地训练,活在当下!训练让我们活在当下的方法,就是先找自己擅长的一种禅修方法:[观呼吸]也可以、念诵“佛陀”也可以,但是隆波不介绍大家“往外送”的禅修所缘,不介绍“离开了身体”的所缘。比如,紧盯佛像、火,心已经往外跑了,宁静在“外在的所缘”,心并没有安住与自己在一起;如果心没有与自己在一起,修行就无法进一步地提升,而是处于迷失的状态。因此,我们要去寻找某一种禅法,比如,吸“佛”、呼“陀”之类,或是动手动脚,或是看到身体膨胀、身体收缩。隆波用的(词)是“身体膨胀、收缩”,不是“腹部”,如果看到腹部的话,心就跑到腹部上,变成紧盯、聚焦的[定],那并不是“心安住”的[定],不是“心与自己在一起”的[定]。“心与自己在一起”的[定],大家认识吗?其实就是与“心迷失”是完全相对的。紧盯、专注的心,是“忘了自己”的,心跑掉了,没有看见。

因此,寻找某一种禅修所缘,念诵“佛陀”也可以,观呼吸也行,做隆波田的手部动作也行,看到整个身体膨胀、收缩也行。看到身体动时,别去[紧盯]手。如果[紧盯]手,就与[紧盯]腹部是一样,心跑到手上,那是不会修行的人。比如,隆波田教导做手部动作,教导我们要有觉性,并没有教导我们去[紧盯]手。要有觉性,看到身体在动,那属于四念住的“正知篇”,身体动了,觉知;停了,觉知,但如果去紧盯,心跑到手上,那就不行了。

因此,我们去寻找某一种禅法,然后去修行,当心跑到禅修所缘上,要及时地知道。比如,我们看到身体呼吸,一不小心,心跑到呼吸上了,心迷失到呼吸上紧盯,一动不动的,那属于“迷失去紧盯”。做手部动作,心跑到手上,这同样也是“迷失去紧盯”了。看到腹部膨胀、收缩,如果一不小心,心跑到腹部上,就变成[迷失去紧盯]了。

佛陀教导经行很简单:“诸比丘!走,要清楚地知道在走。”难吗?“走,知道在走。”佛陀并没有教导“走”必须要有几个节奏。

清楚地“知道”,“知道”什么?知道身体在走,“色法”在动,“心”是观者。别扔掉这个原则。如果观全身,就看色法在动,心是观者,所有的感觉、念头,在运动变化,心是观者,而不是心跑掉了。…

要去觉知身、觉知心,去看身的实相,去看心的实相。起步的阶段,心成为“观者”之前,必须去训练[觉性],[而后]让心成为“观者”,而不是“迷失去想”,或者“迷失去紧盯”。

修习某一种禅法,心跑去紧盯,知道;心迷失去想,知道。就这么去训练,多多地去训练:心跑去紧盯,知道;心迷失去想,知道。

3.〈刹那当下与相续当下〉—摘自 201226

观身称之为“当下即刻”,即当下这一刻正在运动、点头、正在左转、右转,正在[行住坐卧…等]。

但是观心呢?贪了、瞋了、痴了……烦恼杂染是紧随其后地观,称为贪了、瞋了、痴了……。或是观受,苦了,苦只能和有烦恼的心同步生起。而心方面的乐既可能与善法同时生起,也可能与不善法同时生起。如果是与不善心(比如贪心)【注】同步生起,那么贪一灭去,快乐也会灭去。

但如果在禅定中知道心有快乐,快乐却并不一定灭去。因为它并非不善心,而是与善心同步生起的快乐。那时候的心若是处于禅定,它会长时间反复生起、多次重复,于是就出现维持很久的禅定状态的心。

但是,如果观不善法,有“了”这个字:贪了、生气了、迷了、散乱了、萎靡不振了。……那是紧随其后地观察。贪的心、瞋的心、迷失的心,都属于不善心,心在不善的那一刻是没有觉性的。当我们觉知正在移动的身体时,称为觉知“刹那当下”——觉知当下这一刻。而在觉知心贪、心瞋、心痴时,是“相续当下”,因此观身与观心的方法是有区别的。观身是观察当下正在发生的状况;观不善心是心贪了、生气了、迷失了,立即意识到“心刚才贪了……”。如果是昨日的贪,今日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相续当下”了,早已没有了相续性,不再连贯。“相续当下”是与当下的接连相续。观名法是属于“相续当下”,尤其是观烦恼杂染时。

【注解】 14 不善心所:一、痴;二、无惭;三、无愧;四、掉举;五、贪;六、邪见;七、慢;八、瞋;九、嫉;十、悭;十一、恶作;十二、昏沈;十三、睡眠;十四、疑。

4.〈烦恼畏惧什么?〉—摘自 210320

烦恼不会畏惧那些具有许多知见的人,根本不畏惧,比如,我们对经典倒背如流,烦恼并不畏惧。假设我们是出家人,我们可以背诵律藏,烦恼杂染并不畏惧那些能背诵律藏之人,学习佛法至十分娴熟,学习《阿毗达摩》至最高等级,烦恼杂染也不畏惧,学习了极多的法,烦恼杂染也不畏惧。

烦恼杂染畏惧什么?它畏惧觉性(正念)、畏惧智慧。 因此,我们需训练。慢慢去训练自己,提升觉性、提升正确的[定],如此才会生起智慧,因为正确的[定]是智慧生起的近因,一般的禅定并不会生起智慧,反而有可能令邪见生起。禅定既可能生起智慧,也可能生起邪见。因此,必须训练正确的[定]。

隆波已教导多年,所有的教导,全都在这几项内容里盘旋:

学了又学,学了又学,学习的就是这些内容。

若学习之后,去动手实践,那就不难的。但若学习之后,不断地思维、分析,如何正确、如何做得对……那便不可能有正确的那一天。

5.〈聪明地活着〉—摘自 210320

世间并没有我们想像般快乐,世间充满了苦,常驻世间的苦,就是衰老与死亡,其他的全都只是暂时的痛苦。比如生病了,那仅是偶尔生病,但死亡、衰老是逃不掉的。出生了一天,便老了一天,出生了一年,便老了一年,每一天、每一年,我们越来越趋近死亡。

我们误以为(世间的)事物能为我们带来快乐,因而不断地寻找那么多的事物,那些全都是负担、包袱,必须照顾它们,但终究是一场梦、一场空,即使赚了那么多钱,最终也是一场梦、一场空,毫无所用,一旦死后,就变成他人的资产。因此,别过于迷失在世间的快乐,活在这世间,我们要成为它的主人,而非成为它的奴隶。

我们需聪明地活着,去训练觉性。好好地训练自己的觉性,有觉性去觉知身,有觉性去觉知心,如身的本来面目去知道身,如心的本来面目去知道心,持续不断地觉知,别去干预身,别去干预心。

6.〈禅修必做三项工作〉—摘自 201121

在起步的阶段,别疏忽大意,每一天必须在固定形式里用功。几年以前,隆波对大家的请求就是希望大家每一天可以修习十五分钟。现在,十五分钟太看不起大家了,大家需修习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每天都必须用功——修习某一种禅法,心跑了,知道;心跑去想、跑去做梦了,及时地知道。在及时地知道“心跑去想”、“心跑去做梦”、“心跑去演绎、造作”的瞬间,造作、念头、梦,就会灭去,“知者的心”就会生起。

我们常常地去训练:心跑到眼根,及时地知道,“知者的心”就会生起;心跑到耳根去听,及时地知道,“知者的心”就会生起;心跑到鼻、舌、身,有觉性及时地知道,“知者的心”就会生起。

(心)往心里面跑,有两种方式:“跑去想”及“跑去紧盯”。心跑去紧盯,及时地知道“心跳进去紧盯”,心就会醒过来。或心正在迷失,迷失在念头的世界,知道“迷失去想了”,心也会醒过来。

因此,起步的阶段,先做固定形式练习——及时地知道“心的跑掉、心的迷失、心的做梦”。

一旦我们娴熟之后,就在日常生活中训练——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心跑到眼、耳、鼻、舌、身、心,我们同样地可以知道,知道“心跑掉了”。知道“心跑掉”非常地重要,在及时地知道“心跑掉”的瞬间,“跑掉的心”就会灭掉,“跑掉的心”其实就是“迷失的心”。古人称之为“迷失”,泰文很多词汇用得很好,“迷”了之后,真的会“失”掉,不只是迷而已,迷了之后,不停地跑,一旦不迷,就不会跑,不用去呵护。

我们要慢慢地训练,因此,隆波才会一直强调:当大家训练禅修的时候,必须做三项工作:

在固定形式练习的时候,心跑到身体了,及时地知道;心跑到心门了,跑去想、做梦了,也及时地知道。一旦在日常生活中,心跑到眼、耳、鼻、舌、身、心六个根门了,如果我们固定形式的训练已经很娴熟了,那么在正式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就可以做得到。如果从未在固定形式里练习,而直接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很快地,就会与[以往]平常的状态一模一样了,一直处于迷失的状态,不会觉知的。…

为什么隆波一开始只要求(修习固定形式)很少的时间?如果一开始(就要求时间)很长,大家就会气馁了。如果打坐、经行十五或三十分钟,心宁静、舒服,接下来就会很精进。时间到了,就会自己开始用功,不会懒惰,因为修行之后,会有快乐。比如,隆波在睡觉的时候,隆波依然在吸“佛”、呼“陀”,但往往会睡不着,因为觉性非常地强大。吸“佛”、呼“陀”很久了,然后将手电筒打开一看,已经凌晨一点了,还没睡着,然后再次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因为觉性的力度很强大,于是就需要把觉性稍微松开一些些,而不是让自己迷失,睡也是带着觉知熟睡,这称之为“有技巧地睡觉”。如果像猫与狗一样睡觉,那有什么值得尊重呢?一直在迷失,根本不懂事。因此,在固定形式用功,必须每一天用功。

7.〈固定形式的用功〉—摘自 210417

如果我们有觉性,持续不断地及时知道心,心同时也会安住。慢慢去训练,并不是困难之事,但是必须训练,没有免费的。因此,我们修行时,必须做固定形式练习。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因此,在固定形式训练,训练让心具有力量;心具有力量之后,心跑了,及时地知道;心跑了,及时地知道,如此心就会安住。既获得宁静,又获得力量,也获得安住。心安住之后,我们就准备好进入[日常生活的]战场了。

训练自己的心,称之为“心学”。若[直接]在外面的世间训练心学,会极为困难,因为心很容易散乱。当我们固定形式用功时,容易训练心学,因为我们没有其他的工作,于是就不断地探究自己的心。心做些什么,或怎么做时,耗能最少?我们如此去观察,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如此心就会自行安住,既会得到宁静,也会得到安住,于是我们就准备好上战场了。…因此,固定形式的用功十分重要。如果我们希望在今生体证道果、涅槃,就必须安排时间训练,时间到了,就必须修行。无论念诵佛陀或观呼吸,什么都行。比如,我们念诵“佛陀、佛陀”,然后心散乱,我们看到——诶!心散乱了。心散乱时,它会损耗能量,我们及时地知道,便会减少能量的损耗。随后慢慢进入到储存能量的阶段,如此心力就会越来越增长。心力增长了,便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

8.〈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摘自 210417

若想做到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我们必须有觉性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心迷失去看,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听,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闻,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嚐,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感知身体方面的接触,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想、演绎、造作,及时地知道。

在固定形式用功时,心并没有跑到眼、耳、鼻、舌,仅剩下身与心。比如打坐,身体会痠痛,心跑到身体上,及时地知道;心跑去想,及时地知道。因此,在固定形式用功时,着重于两个根门,也就是——身与心

但在真实的战场中、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时,我们在六个根门战斗,敌人会从六个地方跑过来,也就是——眼、耳、鼻、舌、身、心,这六个根门。六个根门接触所缘,我们选择不了——心是去看画面、或是去听声音、或是去闻气味、或是去嚐味道、还是去感知身体方面的接触……我们是选择不了的。在心里面亦同,心是善或不善,我们也选择不了、阻止不了、命令不了,它是无我的。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在外面的世界时,类似于敌人一会儿从眼根来,一会儿从耳根、鼻根、舌根、身根、一会儿迷失去想……敌人可从各个方向出现,那我们如何斗得过呢?那些做到在日常生活中培养觉性的人,他不在六个根门战斗,如此战斗并不聪明,不可能有战胜的一天。他仅需守护一个根门,也就是——呵护心。 仅需呵护“心”这一个根门,就可以了。谁能呵护心,便能摆脱所有的魔王。所谓“所有的魔王”,即是色、声、香、味、触、法,那就是“所有的魔王”,它们不断地掐着我们的脖子,让我们迷失在世间。

有觉性呵护自己的心,我们在固定形式训练时,已曾经训练——心散乱,及时地知道,心在损耗能量,也及时地知道,无论心是如何的,都及时地知道。我们持续不断地训练——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直至娴熟。

在日常生活中——当眼睛看到画面,心满意或不满意,及时地知道;耳朵听到声音,心满意或不满意,及时地知道;鼻子闻到气味、舌头嚐到味道、身体接触、心感知念头,心生起了满意或不满意,有觉性及时地知道,就这么去训练。我们仅呵护“心”这一个根门。…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修行,其实就是——有眼睛就去看,有耳朵就去听,有鼻子就去闻,有舌头就去嚐,有身体就去感触,有心就去想、演绎、造作,让它们自然地工作,但我们有觉性去呵护自己的心。因此,眼睛看到画面,心满意或不满意,及时地知道;生起苦、生起乐,心满意或不满意,及时地知道;生起贪瞋痴等,及时地知道。呵护单一的“心”,不必去呵护六个根门。


三、心学或正定

1.〈定与觉性〉—摘自 201219

定有好几种,可以把它分成两大类:

邪定,即是没有觉性的[定],比如,那些坏人要去杀人时,他必须具有[定],需要聚焦;猫要捕抓老鼠时,它也需要具有[定]。然而,这样的[定],是往外送的,那并不是真的带有觉性的[定],那属于邪定。我们打坐之后,看到鬼、看到天神,看到这个、看到那个,看到了,但是那被看到的对像是不是真实的,并不知道,没有谁可以回答我们。心往外送了,心没有安住,那样的[定]是不行的,那并不是为了抵达道果涅槃的([定])。

但是,有时(送心)出去,看到外面的一些事物,比如,看到天堂、地狱、鬼、阿修罗道的众生……这会让我们畏惧恶业,于是就会更好地持戒,这是一条迂迴的路,但那与开发智慧并没有关系。

真正用于开发智慧的[定],是正定,即是带着觉性的[定]。

正定也可以将它分成两小类:

我们的[心]非常地动荡不安,没有宁静,没有快乐,因为心一会儿抓这个所缘,一会儿抓那个所缘,不停地更换所缘,不停地散乱,因此不会有快乐。

如果我们心是一,所缘是一,我们与禅修所缘在一起,与心喜欢的所缘在一起,喜欢念诵佛陀,就用念诵佛陀,喜欢观呼吸,就用观呼吸之类。不停地如此待下去,不关注其他的所缘,心就会宁静在单一的所缘,可以获得休息,心不跑来跑去了。这样的[定]很好,有觉性,属于带着觉性的宁静。

2.〈两类的定〉—摘自 210418

如果我们以“所缘”作为(修定的)重点,我们便会获得宁静型的[定];如果我们以“”作为重点,我们就会获得安住型的[定]。

比如,观呼气、吸气……隆波从小就开始用功及训练,一旦心与呼吸粘合在一起,呼吸停下来,生起光明,心就会与光明粘合在一起。随后心便会散乱,溜去感知外面的此或彼,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如此的[定],没有任何好处。于是隆波便增加觉性(正念),及时地知道——心要跑去找光明了,心要跑去找呼吸了……当有觉性及时地知道——心要跑到所缘上时,心便会抽身出来成为知者,于是就会生起另一类的[定]。

紧盯所缘”的[宁静型]禅定,可以修习——初禅、二禅、三禅、四禅、五定、六定、七定、八定。但心抽身出来成为知者、观者,能修习[安住型]禅定,也能获得四禅八定。然而心的品质不同,一是[迷失]在所缘里,一是[不迷失]在所-缘里。这部分应该学一学,这门学科称之为“心学”,若学习就能获得正确的定。

如果我们不学习自己的心、不探究自己的心,我们便会获得“浸泡在所缘”的禅定。若问:“那好吗?”那也好,那可以获得禅定,有时可获得各种神通,会超越许多人类。虽然具有很多智慧,但那并不是用于离苦的智慧。

若心安住,则是——观色法、名法工作,看到它们不断地运动变化,心安住成为观者,心并没有进去干预,也没有浸泡在心感知的所缘里。心安住,感知所缘与[身心境界],并没有跳进去干预[身心境界],对所有的[身心境界],摆脱了满意与不满意,心契入到中道。我们可以获得好的成果,因为心能安住,保持中立,能感知所有[身心境界]的生、住、灭。一旦它灭去了,又会有新的[身心境界]生起,又再看到那个[身心境界]生、住、灭。继续去观,不断地观下去,百次、千次、万次、十万次……不断地看下去,七天、七月、七年……持续不断地观下去,就会看到——所有的[身心境界],生了就灭。比如,快乐,生了就灭;痛苦,生了就灭;不苦不乐、舍受,生了就灭;贪心,生了就灭,不贪,生了就灭,生气、迷失,不生气、不迷失,生了就灭。便会看到——所有的[身心境界],全都生了就灭。看到法喜生起,也会灭去,看到禅定的乐、宁静生起,也会灭去,看到心的舍生起,也会灭去,看到生起的一切,全都会灭去。

当我们训练时,就会看到——此生了就灭,彼生了就灭……如果福报、波罗蜜特别多,便会在七天内领悟(法)。不必如同四念住篇幅那般证悟三果或四果阿罗汉,若能在七年证悟初果,就已经很棒了。

3.〈刹那定〉—摘自 201219

有时隆波开示,心念处是适合那些“想很多的人”的禅修方法,而且是毗婆舍那型行者的路,并没有提及必须先修习禅定。虽然不需修习禅定,但也必须有基础的[定]。

在进入深定之前,有两类[定],也就是“刹那定”和“近行定”,是进入四禅八定之前的两种[定]。

大家进入不了禅定,若想观心,也必须要有[定],至少需要具备刹那定。刹那定是一刹那、一刹那的[定],大家也必须训练,它并不会无缘无故生起的。训练获得刹那定的方法,就是——修习某一种禅法,一旦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不停地如此训练——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但别强迫让心一动不动的。

比如,我们念诵“佛陀”、“佛陀”,心跑去想别的事情了,有觉性及时地知道,或是观呼吸,心跑到呼吸上了,及时地知道,心跑去想了,及时地知道,不停地去及时地知道。已经说过了,以心作为主角,如此,我们就会获得安住型的[定]。一旦心安住,成为观者,就会看到——所有的所缘来了就走,新的所缘来了就走,我们就可以真正开发智慧了。

因此,我们必须训练[定],至少必须获得刹那定。修习某一种禅法,心跑了,知道,就只是如此而已。忍耐一些些,不停地去训练,很快就熟练的,如果不训练,就永远都不会。

4.〈刹那定、知者的心〉—摘自 200920

我们有职责去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修行某一种禅法,然后去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每一次我们正确地如其本来面目去知道[身心境界],那时候,“刹那定”就会自动自发地生起——“心安住”的[定],就会自动自发地生起,但是只是生起一瞬间。比如,心跑去想,在及时知道的一瞬间,“想的心”会灭掉,“知者的心”、“知道的心”就会生起。

“知道的心”、“知者的心”,其实就是“有刹那定的心”。

“刹那定”犹如非常小的一点,我们看到它是一条直线,事实上,它是由众多数不清的连接在一起,我们误以为它是一条直线,心也是同样的。

这个一次一瞬间、一次一瞬间的[定],如果时间过了很久,才出现一次,比如这里(出现)一点,过了很久才又出现另一点,我们就[看不出它们是持续性的一条直线],而是看到它们根本没有关连,因为消失了很久。但是,如果(刹那定)生起得非常频繁,我们就会感觉,它好像是持续的。

生起的[定],一次一小点,但是频繁地生起,[定]的量就会越来越多,就会看到一切的变化。这一瞬间的心,很难看见所有的一切,生了就灭,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但是如果刹那定持续不断地生起,我们就开始可以观察到身心的变化。身体需用很久的时间,才会有变化,而心的变化,速度更快。如果我们有刹那定,观心的变化不会太难,大概可以做得到。从未修习禅定的人,观心大概可以实践得了。

如果修习禅定,必须用比刹那定更深、更长的禅定。更深、更长的禅定,更容易了解色身的运动变化,因为身体的寿命,比心的寿命更长,这是自然的状况。从理论的角度而言,心生灭了十七次,才有一个色法生灭。因此,如果我们想要很好地观色法,就必须要有比刹那定更深的禅定。

如果我们的心像这样不停地漂浮不定,那就去观自己的心,心迷失去想了,知道,心跑去紧盯了,知道,常常地去训练。接下来,心稍微有动静,就会自行看见。觉性就会一瞬间、一瞬间的,[定]也是一瞬间,一瞬间的,心一次看一个[身心境界]。大家的禅定很小,那就去学习寿命比较短的,也就是——我们的心。

如果大家的禅定很强大,就可以去探究色法。

因此,身念处适合“奢摩他型”的行者,适合那些探究身体的人,而心念处,心时苦时乐、时好时坏,变化很快,适合那些没有禅定的人。

5.〈清明的心〉—摘自 210226

若想训练自己的心,达至纯净无染,则需非常用功。大家的心,每一天全是乱七八糟之事,造作此、造作彼、一会儿造作坏、一会儿造作好、一会儿造作不造作;想“不造作”,则造作空。迷失在“造作”的心,是不可能纯净无染的,必需慢慢训练。起初训练时,先让心清明,然后去开发智慧,直至真正抵达纯净无染。

“心”本身是清明的,那属于“心”平常的状态。大家的心,在平常的状态,就是清明的,在烦恼杂染尚未潜入时,我们的心是如此的。佛陀开示:心的自然状态、本然状态是清明的。 心郁闷,是因为烦恼杂染掺杂进来了,烦恼杂染掺杂进进来就会走、掺杂进来就会走……我们训练心,让它清明。

训练“让心清明”,即是——别迷失、随着烦恼跑,如果我们的心不被烦恼杂染控制,心便会自行清明。比如,我们训练[定],心是“知者、觉醒者、喜悦者”,其实这即是“清明的心”,也就是“知者、觉醒者、喜悦者”的心。这颗心,每一个人都能具备,但被烦恼杂染染汙,导致它消失了,无法现身,结果成为贪的心、瞋的心、迷失的心……。因此,起步的阶段,我们需先训练心,让心清明。

6.〈使心清明的方法〉—摘自 210226

修习某一种禅法,然后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禅修的方法众多,每个人的根基与秉性不同,我们去训练,练习之后,心能抽身出来,从造作的世间跳脱出来,成为知者、觉醒者、喜悦者。

  1. 比如,在寺庙的一些出家师父,隆波会教导他念诵“佛陀”。如果谁特别喜欢“想”,就去念诵“佛陀、佛陀”,持续不断地念诵“佛陀”。何时心特别散乱,“佛陀”就念诵得快一些,何时心宁静,便轻松自在地念诵“佛陀、佛陀”……(隆波念诵的速度较慢)念诵“佛陀”之后,去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念诵“佛陀”之后,心散乱,知道“散乱”;念诵“佛陀”之后,心宁静,知道“宁静”……当我们有觉性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了知当下这一刻是如何的,那时,“知者的心”就会生起,“散乱的心”就会灭去,生起“知者的心”来代替。
  2. 在这座寺庙的一些出家师父,隆波教导他观骨头,从头颅骨开始,眼眶……随着脊椎往下观,四肢……心是“观者”,看见骨头,不断地观骨头。最初观时,有时看得到,有时看不到,持续不断地观下去,便会越来越清楚地看见,骨头就会开始越来越透明,心也开始宁静、清明。“心”是观骨头者,“知者的心”就会越来越清楚,而后便会获得“清明的心”。
  3. 有些出家师父观呼吸,其实并没有观“呼吸”,而是观“身体呼吸”。在修行时,别一味地观“呼吸”,应观“身体呼吸”——看到身体呼气、身体吸气,持续不断地去看。谁是看者?心是看者,就这么不断地训练,有些出家师父是如此修行的。
  4. 有些出家师父观身体行住坐卧、观身体动、停之类,不断地去觉知,看到身体在行住坐卧……。有一位出家师父为隆波擦玻璃,不断地擦来擦去,看见——身体工作,身体在动,心是观者,“知者”自行独立凸显,并没有任何地刻意。如果刻意,那是做不到的,刻意,便有了贪心的动机,烦恼杂染生起,善法是不会生起的。
  5. 起步的阶段,有些出家师父[采用]经行。若不会经行,便会走得十分苦闷,或是计时,或是计算几个小时、几分钟、几个回合……这些人并不会经行。经行并不必须姿势很漂亮,而需带着觉性经行。比如,经行时,心散乱、心跑掉了,及时地意识到“心跑掉了”,当我们及时地知道“心跑掉了”,“知者的心”就会生起。何时正确地如其本来面目去知道[身心境界],那时候,“知者”就会自动自发地生起。 我们无法指挥让“知者”生起,只要我们不迷失,“知者”就会自行生起,因为这是心本来的自然状态。心的本然状态就是——它是清明的,是知者。因此,经典阐述,心的特质就是——对所缘进行感知。

事实上,心本身已是“知者”,但它被染汙了,由于各种各样的烦恼杂染而染汙,被“心所”染汙,成为——贪心、瞋心、痴心、萎靡不振的心、妒忌、害怕、恐惧、担心……出现各种各样的状态,这都源自于“与心同步”造作的事物,心本身仅仅只是“知者”而已。因此,我们拼命地修行那么久,就是为了回归并认识“知者”。事实上,那本身已经存在了,那是我们的心本来自然的状态。因此,“知者”并不是多特别、多奇怪的事物。

7.〈知者的心〉—摘自 201226

对于没有修行的人,心一会儿跑到眼、耳、鼻、舌、身、心,一会儿迷失去想,心根本没有安住。一旦心没有安住,就会误以为“我”真实存在,因为感觉心一会儿跑到眼、耳、鼻、舌、身、心,而误以为心只有一颗。一旦心安住之后,就会知道——“安住的心”是一颗,“没有安住的心”又是另一颗。

“没有安住的心”,也有好几种形式——跑去看的心,跑去听的心、跑去闻的心、跑去嚐的心、跑去感知身体方面接触的心、跑去心里面想的心、跑去心里面紧盯的心、或是觉知的心……很多种状况,心有很多种类。

如果有“知者的心”,才能看到心的生灭;如果没有“知者的心”,就无法看到心的生灭,因为全都只是迷失的心——从一起床开始,就迷失,睡着也继续迷失,做梦也继续迷失,因此,我们误以为心就只有一颗,心是“我”,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但是,如果我们训练,让心安住成为观者,我们就会看到——刚才的心是“迷失的心”,“迷失的心”灭掉了,现在已经成为“知者的心”。“迷失的心”与“觉知的心”是不同的一颗,然后不停地重复。

“心迷失”又可以分成好几种——迷失去看、迷失去听、迷失去触、迷失在心里面去想、迷失去紧盯禅修所缘……“心迷失”有很多种类。一旦有“知者的心”,就会看到——迷失的心,生了就灭:迷失去看的心,生了就灭,迷失去听的心,生了就灭——灭的时候,就已经获得“知者的心”了。因此,具备“知者的心”,我们才能看到心的生灭,最后可以让心抽身出来成为观者,观身的时候,心就不会浸泡在身体里,就会看到——身体并不是“心”,而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身体不是“我”,智慧才会生起,因为有“知者的心”。身体在走,心是观者,心成为知者、观者。

有些人学习《阿毗达摩》之后,称“知者的心”在三藏经典里不存在。在《阿毗达摩》里不存在,但是当教导的时候,教导:“色法在动,名法觉知。”名法即是心。真正执行觉知的名法,是什么?其实就是心,但他们误以为“知者的心”不存在。有些人也会教导:“色法在坐,名法在觉知。”如果按照隆波的开示就是——身体坐着,“知者的心”是知道身体坐着的知者。

如果迷失,身体坐着,根本不知道身体坐着,比如,我们心走神时,身体在抓痒,我们也不知道;身体在动,我们也不知道,因为那一刻只有“迷失的心”,没有“知者的心”。

因此,我们须慢慢训练,一旦心有正确的[定]之后,就会有“知者的心”。

隆波教导“知者的心”,这教导在隆波尚未出家时,就已存在了。以前到处都有“知者的心”的教导,包括至今,依然还是教导“知者的心”。有些人指责隆波不教导[定],其实隆波教导“知者的心”,那就是[定],而不是让大家打坐之后迷迷糊糊。隆波从小就打坐了,知道[迷迷糊糊]不是路,那是没有觉性的。训练之后,必须有觉性,必须有“知者”生起,有了“知者”之后,觉性感知色法,就会看到:色法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名法,也就是心,是知者、观者。

名法(的职责是)“知道”。名法既有心,也有心所,如此阐述之后,也不知道如何用功,因此,高僧大德才会创造一个词,称为“知者的心”。…如果我们训练,就会看到——我们过往的生命,有的全是“迷失的心”。因此,我们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一段、一段的,一旦有了“知者的心”之后,生命开始断成一部分、一部分。“呼气的身体”是一个部分,“吸气的身体”是另一个部分,已是不同的部分了。感知“吸气的身体”的心已经死去,然后生起“知者的心”,就会看到生灭。

心是“知者”。身体行、住、坐、卧,谁是[知道者]?“心”是知道者。如果按照经典,“知者”就是“心”与“心所”。我们听了之后更加发懵,不知如何动手修行,因此,高僧大德创造“知者的心”一词。“知者的心”包含诸多善法,包含诸多善心所。…与知者的心同步生起的“心所”,有觉性、[精进]、智慧、一境性(定)等等。【注】

因此,须慢慢训练,把心训练好,开发智慧的工作就能完成。如果我们尚未有“知者的心”,”开发智慧”就无法真正进行,无法看到我们的生命是断断续续的,无法看到所有的色法,生了就灭;无法看到所有的名法,生了就灭。

【注解】 “喜俱智相应心”的善心的成分: (信慧组 34 个名法:1 心、33 心所)

8.〈生起知者的心二法〉—摘自 201031

如何才能生起“知者的心”?

我们要将“知者的心”,用于开发智慧。如果没有作为“知者的心”,开发智慧就不是真的,有的只是“迷失的心”,一直是处在迷失的状态。让我们获得“观者的心”的状态,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方式,是透过修习禅定:比如,我们不停地呼气、吸气,心不断地与呼吸打成一片,一旦心宁静,呼吸就会静止、消失。呼吸非常地微细,它并没有完全地停止呼吸,只是呼吸进入极度微细的状态,就会感觉到散佈到全身,似乎透过皮肤可以呼吸一般。呼吸停下来,就会变成光明。心想到光明的时候,称之为“寻”,心与光明在一起,不跑到其他地方去,称之为“伺”。待在(光明)里,心宁静下来,就可以非常娴熟地戏玩光明——光明可以缩小,可以扩大。在光明扩大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太阳,可以把光明送到每一处。在光明缩小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地小,如针尖一般,光明聚合起来时,浓度非常高。在我们可扩大、缩小光明的时候,心已经来到了“近行定”。…那之后,心已经可以与光明玩在一起了,然后有快乐、法喜,很快乐地与光明在一起,初禅就生起了。然后继续修行,我们就会知道——在心抓住光明,与光明打成一片时,依然是一种负担。那是负担,依然会损耗能量。于是,心就会放下光明,然后就断“寻”,断“伺”。后期的经典喜欢将“寻”与“伺”个别分开。事实上,它就是放下光明。放下光明的时候,“寻”与“伺”是同时灭去的,心就会逆流,进到“知者”,“知者”就会生起,因为心没有跑到所缘上。如果心还跑到所缘上,“知者”就尚未生起。因此,修习[定]的窍门是——如果心跑到所缘上,“知者的心”就不会生起;如果心没有跑到所缘上,“知者的心”就会生起。 如果能抓住这个要领,我们就可以提升。

[第二种方式] ,透过不进入禅定的方式,让自己获得“知者”:这是大家应该训练的方式,因为这一代人很难入定,心想宁静下来,太难了,有的只是动荡不安。训练获得“知者的心”的方法就是修习某一种禅法,比如:(1)吸“佛”、呼“陀”;(2)或修行之后,看到身体呼吸,看到身体膨胀、收缩;(3)看到身体走、看到身体站、看到身体坐、看到身体躺;(4)看到身体动、看到身体停。修习某一种禅法,但是,重点并不在禅修所缘上。比如,吸“佛”、呼“陀”,我们并没有关注呼吸或“佛陀”,我们真正重视的是“”。看到腹部膨胀、收缩,我们要观全身,别只是观腹部——那是紧盯,只能获得奢摩他。观全身——腹部正在膨胀、收缩,觉知全身,轻松自在地去觉知全身。将注意的焦点,放在自己的“”,而不是将关注的焦点,放在身体的膨胀上。比如,隆波田的“动中禅”,动了,要觉知;停了,要觉知,注意的焦点并不在手上,而在“”。关注的重点在“”,修习什么禅法都可以,但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在“”。

如何才可以重点关注在“心”呢?

修行之后,心是怎么样子的,就知道它是那个样子的。修行之后,心散乱,不必想要让它宁静。心散乱,知道“心散乱”;心宁静,知道“心宁静”。 如心的本来面目去知道,不停地这么训练。如果心迷失去想,及时地知道“心迷失去想”。在及时地知道心里生起的状态时,[定就会自行生起]。心苦、心乐;心好、心坏;心散乱、萎靡不振……一旦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定]就会自行生起。挣扎来、挣扎去的心,痛苦不堪的心,时苦时乐,时好时坏,我们不停地去及时知道。心快乐,知道;心痛苦,知道;心好,知道;心不好,知道。在我们及时地知道时,及时地知道心的挣扎,它们就会灭去,“知者的心”就会生起。因此,生起“知者的心”,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但是,无缘无故地,我们无法让“知者的心”生起,除非入定。但是大家无法入定,命令让“知者的心”生起,那是做不到的。我们用的方法就是:修习某一种禅法,心迷失之后——迷失去看、迷失去听、迷失去闻、迷失去嚐、迷失去感知身体方面的触、迷失在心方面去想——迷失在六个根门,我们有觉性及时地知道。或心快乐,知道;心痛苦,知道。何时能如其本来面目地觉知到[身心境界],心就会转换品质,变成“知者”。说得简单一些,就是要认识“迷失的心”——知道“迷失的心”,“迷失的心”就会灭去,“知者的心”就会生起。

9.〈分离想蕴、行蕴〉—摘自 201011

如果我们训练,修习某一种禅法,一旦有什么念头、造作冒出来之后,我们要有觉性去及时地知道。比如,我们正坐着修行,在念诵“佛陀、佛陀”,我们所爱的人的脸呈现出来了,想蕴、“记得”冒出来了,行蕴就会进一步地去造作——“哎呀!这人如此这般好、如此那般可爱”,心作为“观者”,就会看到——冒起来的想蕴、行蕴,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它们不是“心”。

比如我们坐着、坐着,想起了某个人,瞋心生起了,我们就会看到——心是自己想的,我们并没有刻意地要想,心是自己想的;心“想”了之后,瞋心生起。瞋心不是“心”,是被心觉知、观察的对象,它本身不是心,如此称之为“分离蕴”。“想蕴”是一个部分,记忆冒出来了;“行蕴”,也就是——造作好、造作坏等,冒出来了。它们是不同的部分,它们与“心”是不同的蕴,心是“观者”。不停地去训练,坐着观呼吸,或坐着念诵“佛陀”。一旦想蕴、行蕴冒出来之后,我们有觉性去及时地知道。

10.〈所缘有四种〉—摘自 201121

每一天用功、每一天用功,我们的心就会有力量,一旦心跑了,知道,“知者的心”就会生起,“知者的心”生起的瞬间,就会有“知者”,也就是心作为“知者”,有“能观”和“所观”,所有的所缘,都属于被观察的对象。在佛教里的“所缘”,并不是指情绪,所缘是指“所观”。因此,觉知所缘,包括想的内容,也属于所缘,属于“概念性的所缘”。“概念性的所缘”可用于修习奢摩他,但无法用于修习毗婆舍那,因为没有三法印(可观)。从早想到晚,根本没有三法印(可观),因为(心)可以一整天都在想。因此,所缘有四种:

色法、名法,既可以用修习奢摩他,也可以用于修习毗婆舍那。

有些人误以为——觉知名、觉知色,觉知身、觉知心,那是修习毗婆舍那,那不是真的。观腹部升降,误以为那是修习毗婆舍那。何时紧盯腹部,就变成了修习奢摩他。做手部动作,去紧盯手,那也是奢摩他。观呼吸之后,去紧盯呼吸,那也是奢摩他。

因此,观色法,并不一定就是修习毗婆舍那,必须先要有“心安住”,才可以做得到。观名法也是一样,既可能是奢摩他,也可能是毗婆舍那。

比如,我们在修习慈悲观的时候,心有快乐了,知道;心有痛苦了,知道,如此我们可以修习毗婆舍那。如果我们心很宁静、很舒服、很陶醉在慈悲里,那是奢摩他,甚至可以来到无色界的第七定。

因此,修行时,首先是概念性的所缘,就是我们思惟的那些内容,可用于修习奢摩他。比如,我们思惟身体:“头发、皮肤、牙齿、骨头……生了,就死掉”,心就会宁静,这可以压制淫欲,可以获得奢摩他。但是无法修习毗婆舍那,因为毗婆舍那必须要看到事实、实物,事实、实物只能是——名法、色法;身与心。因此在四念住里,仅有身与心。

凡夫不曾见过涅槃,因此不用关注。涅槃是无法用于修习毗婆舍那的,涅槃可以用修习奢摩他,[圣者]以涅槃修习奢摩他时,称之为“进入果定”,能以涅槃作为所缘。大家是凡夫,涅槃无法作为自己的(禅修)所缘,因为大家从未见过涅槃。

因此,大家用于修习毗婆舍那的,也就是身与心,心成为“观者”之后,就会看到身体[和心]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

11.〈别平白地受苦〉—摘自 201212

要觉知自己,持续不断地觉知自己,吸气、呼气之类,都要觉知,别让心走神,别让心一直处在忘了自己的状态。隆波认识有些人,他们是心肠很好的人,行善且做了很多好事,(生命)非常快乐,但是不修行,年纪越来越大时,只能总结——他们一辈子有快乐,但是下一世如何,就不知晓了。因此,我们必须在生病之前,就赶紧动手修行,如果已病重,修行就会很难。在“老”与“病”降临之前,就开始修行,修行直至随时对死亡做好准备。必须开始修行,在尚未老、还未病之前,就开始动手修行,这是最好的! 一旦老了,大脑就会退化,想打坐,很快就睡着了,入夜时分,想睡却又睡不着,应入睡时,睡不着,应清醒时,则不醒,全都混乱了,修行就会很难。或是病重了,极度痛苦,想分离蕴,但已做不到了,因为没有在还未生病之前就训练。因此,隆波才会提醒大家,提醒再提醒——必须从现在起,就赶紧开始动手修行,等到老了之后,那就难了,等到病了之后,那就难了。

在训练与“老”面对面时,先要去观身,看到身体不是“我”,身体老,不是“我”老。我们常常训练,觉性就会很好,心会独立凸显,具有[定],看到身体老,看到身体病,与心没有关系。

当我们在训练的时候,若想与“病”对抗,则须分离蕴,看到身体是一个部分,病痛是另一个部分,作为观者的心,是另一个部分。

如此训练,而且训练得非常娴熟,以应对生命中的大战,也就是——病重及濒临死亡之时。(在生命中)出现“小战”时,就要训练。比如,我们去看牙医的时候,那是很可怕的,要去观察:

身体躺着,张嘴的身体是一个部分;医生不停地在戳戳戳,疼痛是另一个部分;内心的恐惧是另一个部分;感知是另一个部分。

我们不停地去训练,别平白地让自己受苦,去看牙医的时候,不断地训练分离蕴。到了真正濒临死亡之时,就会看到——身体已经呼吸不了了,身体十分痛苦,身体被极度强烈地苦逼迫着,心担心、心害怕之类,是另一个部分,不停地去观察与体会。我们的心是观者——看到害怕是一个部分,遗憾、郁闷是另一个部分。在濒临死亡之时,心运作的速度非常地快,非常地频繁且迅速。…

如果我们每一天训练自己,努力不断地分离蕴——身体是一个部分,疼痛是另一个部分,焦虑不安的感觉,是另一个部分,心是知者。如此训练,训练到极度娴熟之后,我们就可以随时准备好应对生命的大战。高僧大德,比如阿姜放长老曾经开示:每一个人必然会经历一场大战,必须与死亡战斗,战斗也会死,不战斗也会死。如果不曾训练修行,死后就会堕到恶道,便会难过地死去。如果曾经分离蕴与界,看到身体死,心是知者;看到身体生病,心是知者。真正濒临死亡之时,心将切断身体方面的感知,仅仅只剩下心方面的感知。因此,如果我们曾经训练,心强大、非常地娴熟,在临终的时候,心就会安住,非常地有力量。

12.〈旧业和新业〉—摘自 201226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要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好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的心,想让它待得久一些,要及时地意识。或尚未发生的事情,我们希望它发生,也要及时地知道。不好的事情在生命中发生了,希望它快些消失了,要及时地知道。生命中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无法掌控或命令它快些结束。有因,它就会存在,没有因,它就会灭去,我们无法指挥。我们无法命令,然而却拼命地去命令,我们挣扎,不愿接受事实,心就会更苦。…

有些人想让丈夫爱自己、让妻子爱自己,然而,爱与不爱,不取决于自己的“想要”或“不想要”,取决于多种因素,包括旧业和新业,全都与业报有关。旧业,让自己必然遇见如此糟糕的丈夫。新业,比如已遇见好丈夫,但自己却喜欢抱怨,所有事情都抱怨,而且喜欢操控一切,丈夫就想:“本来已经讨厌了,现在又更讨厌了”,结果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业报是存在的,既包括旧业,也包括新业,无论面对什么,都别动摇,面带微笑地去与它战斗。去观,我们出生的时候,带着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在我们长大的时候,我们拥有好多,最重要的是,我们有生命的经验,尤其我们修行,在法上还有一些经验,这是无穷无尽且丰硕的原始资本。在出生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拥有,除了“业”将自己送过来之外,或许让我们有名誉、有钱财、有地位,有这个、有那个,有温暖的家庭……然而,到了业报现前时,所有的一切,全都从我们的手里离开,想让那些已经损失的事物失而复得,那是毫无意义的,不懂事。因此,如果我们心,修行到足够的量,我们就会看到——所有发生的一切,全都是随顺因缘,而不是随顺我们的欲望。 心的欲望止息,心就不再挣扎,心不再挣扎,心就不会有苦。因此,必须直接契入到心。

在我们心接触到所缘时,眼、耳、鼻、舌、身、心接触所缘,眼、耳、鼻、舌、身接触之后,就会把信号送到心里。有时,心也会直接接触所缘,接触念头、接触记忆,然后它就会开始工作。一旦接触所缘之后,我们无法选择——是好或是坏的所缘,是苦或是乐的所缘,我们都无法选择,是业报在做决定。然而,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有觉性去及时地知道:这个所缘生起了,心不喜欢,知道“不喜欢”;这个所缘生起了,心喜欢,知道“喜欢”。直接去知道自己的心,在眼、耳、鼻、舌、身、心接触到所缘之后,直接去知道心:心喜欢,知道;心不喜欢,知道。

如果心喜欢,没有及时地知道,就会生起“欲爱”及“有爱”;如果心不喜欢,没有及时地知道,就会生起“无有爱”(以上三爱)。

一旦生起了欲望(爱),一旦生起了执著(取),就会开始挣扎(有),生起挣扎之后,就会开始抓取,将眼、耳、鼻、舌、身、心抓取,成为“我”、“我的”。当心抓取眼、耳、鼻、舌、身、心,成为“我”、“我的”时,这在十二缘起里,称之为“”。

曾经听说过吗?彻底地灭绝“有”与“生”,曾经听说过吗?有些人做功德,希望能止息“有”与“生”,但却不知何谓“有”与“生”。

”就是心的挣扎,在我们心里的造作与挣扎,称之为十二缘起的“有”。“”就是心去执著,将眼、耳、鼻、舌、身、心执著,成为“我”、“我的”,这在十二缘起里,称之为“生”。

当我们修行来到极点时,“有”与“生”就会彻底地止息,心不再挣扎,不再随着欲望挣扎,不再执著,不再抓取眼、耳、鼻、舌、身、心,成为“我”、“我的”。


四、慧学或内观智慧

1.〈关注自己的心〉—摘自 210109

我们来训练自己的心,一般的人会生气,他们生气的时候,关注的是那些让他生气的人或动物。有些人甚至对树木生气——“这棵树啊,这里发芽、那里长叶!”内心不满意,大部分人只是如此,仅仅只看到让自己生气的那些事物,从未返观自己的心:“心正在生气”。

作为修行人,我们与普罗大众有些许区别,他人会生气,我们也会生气,…但是,生气生起之后,与其关注那些让自己生气的人,不如反观“生气生起了”,生气是从胸口冒出来的,如果是轻微的生气,一冒出头就灭去了,如果是强烈的生气,已是怒火冲天,已冲到头上,血液已冲到脸上了。我们就去看,看到“心生气”,只是如此,就堪称之为“修行”了。或是贪生起的时候,(修行)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必须知道“心有贪”。…作为修行人,并非与普通人不同,也不是让自己成为机器人,没有感觉。无论什么感觉存在,我们只是知道“感觉生起了”。我们看到——感觉生起,感觉驻住,感觉灭去……。那已经是修行了。

不像一般人,他们没有及时知道自己的感觉,只是知道外在的事物。(比如)这个人让自己生气,一旦他来了,就会盯着他,然后不断地找他麻烦。或是喜欢此人,于是一直满意地盯着他看……。或是闲着没事时,想到过去,想到未来,散乱、走神、迷失了。

我们不停地去及时知道自己的心,那并不是困难的事情,我们可以让修行与生活,完全地水乳交融。当我们碰到不喜欢的事物,别只是一味地去看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物,而需看到自己“不喜欢的心”。当我们看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别只是一味地去看那些自己喜欢的事物,而需返观自己“正在喜欢的心”。

当我们打坐,想到过去、想到未来时,忘了当下,已经迷失了,忘了当下,称之为“痴”。所谓的“痴”,就是指——没有看到自己正在呈现的状态,没有看到——名法与色法仅仅只存在于当下,过去已不存在,仅仅只是记忆;未来尚不存在,那些[身心境界]还未生起,仅仅只是我们的念头而已。

因此,我们持续不断地活在当下,不迷失。身动,去觉知;心动,去觉知,这时候,我们正与“痴”战斗。如果身体动了,不觉知;心动了,也不觉知,此时正有“痴”。因此,我们需训练自己,贪心在内心生起了,要知道,别只是一味地看那些让自己生起贪的事物;瞋心在内心生起了,要知道,别只是一味地看那些让自己生起瞋心的事物。…

有些人会对自己生气,但大部分人都对别人生气。我们最爱的是自己,但最频繁忘记的也是自己,这是人类最大的盲区。 一般来说,爱什么事物,就会一直守着它,然而,我们爱自己,却忘了自己,对自己没有兴趣。

我们与一般不修行的人,有些许区别而已,别人只是一味地关注那些被觉知、被观察的事物,而我们关注的是自己的心,作为知者、观者的心。心有贪心,及时地知道,心有瞋心,及时地知道,心散乱,想到过去、想到未来,忘失当下的身与心,及时地知道。我们及时地知道、及时地知道……那就是“训练”,我们既获得心宁静,接着也获得烦恼寂静,既得到[定],也得到智慧。心没有[定],源自于烦恼把心拉走了,我们持续不断地及时知道烦恼,烦恼就无法牵动我们的心,心就不散乱,而宁静下来,就可以获得心寂静。我们不停地去看,所有的[身心境界]来了就走,来了就走,最后就会知道事实——所有的[身心境界],无论名法或色法,有因就会生,没有因就会灭去,无法掌控。它们存在,而不是没有,只是它们的存在,是随顺因缘的,一旦因缘灭去了,它们也会灭去。

2.〈观心的实相〉—摘自 201011

  1. 在观心的时候,[坐着]吸“佛”、呼“陀”,但是目标并不是为了追求宁静。若有任何身心境界发生在心,我们去及时知道,以“”作为主角,而不是以身体或呼吸作为主體。是以“心”作为主角!

    练习下去,我们就会看到:一会儿“想蕴”冒出来了,比如某个人的面孔呈现了,我们并没有刻意地想,心会自己想,“想蕴”是无常的,“想蕴”也无法掌控,我们无法命令,它会自行冒出来。一旦“想蕴”冒出来,“行蕴”就会接着开始运作。“行蕴”就开始造作——“这个人,太讨人厌了!”瞋心冒出来了。

    心作为“观者”,看到“想蕴”冒出来,看到“行蕴”冒出来,我们的心是“观者”。我们就会看到:“想蕴”是无常、苦、无我的,“行蕴”也是无常、苦、无我的。

  2. 有时候,我们坐着吸“佛”、呼“陀”,去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有时候,心会宁静,知道“宁静”,有时候,心会散乱,知道“散乱”。“散乱”是被观察的对象,“散乱”不是心,心[本身]从未散乱,“散乱”不是心,“宁静”也不是心,它们是[心外]的另一个部份,称为“心所”,是另外一个行蕴。因此,我们就会看到:每一个生起的事物,在心里生起的每一种身心境界,全都不是“心”,而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我们就会看到:所有的想蕴,所有心里方面的感受,所有的行蕴——也就是造作好、造作坏,全都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不是“心”,不是“我”,心是“观者”。我们慢慢不停地去训练。
  3. 接下来,修行越来越娴熟,我们就会看到:包括“知者”本身、“心”本身,同样也是呈现三法印的。 比如,我们吸“佛”、呼“陀”,心是“观者”,苦乐、好坏冒出来,心是“观者”。“观者”的心,它也是无常的,一会儿迷失在念头的世界里,一会儿迷失去紧盯所缘,一会儿迷失到“空”里,它迷失来、迷失去的,因此,“知者的心”本身也是无常的,“知者的心”本身也是无我的。

    但是修行的量必须很多,才可以看到这一点。最开始的时候,看不到没有关系,仅仅只需看到——凡生起的,都会灭去。 在我们心里,凡生起的,都会灭去——快乐生起,会灭去,痛苦生起,也会灭去,好坏生起,也会灭去,各种各样的记忆、界定、想蕴,生起了,同样也会灭去,不停地去观察。

3.〈清楚地看见〉—摘自 210425

若想真正探究心,透过阅读经典的方式,是不会明白的。透过闻法的方式,也听不懂,如果坐着思惟、分析——心是如此、那般的,也还是不会明白。必须看到真正的[身心境界]——心是如何的?必须“看见”,没有其他的方式。除了“看见”,没有其他的方式。

所谓“看见”——正确地看见、清楚地看见,其实即是“毗婆舍那”。“毗”是清楚;“婆舍那”是看见,清楚地看见,看到身的实相、心的实相。

一旦我们彻见身体,便会了知——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它就仅是苦而已。心才是所有问题的罪魁祸首,它不断地制造麻烦。

如果我们能训练自己的心,训练成功,训练得很好,我们就可以不苦。因此,佛陀才会开示:“训练好的心,会为我们带来快乐。

因此,我们的职责就是——训练心。

训练心的方式,首先需看见——心是如何的?

若我们想训练心,则必须先认识心。

如同我们想训练士兵,必须有士兵让我们训练,对吗?

若想训练士兵,却没有士兵让我们训练,该往何处训练呢?

因此,我们要训练心,必须有“心”让我们训练。

“心”在何处?隆波亦曾有过疑问,首次听闻隆布敦尊者开示,那是三十七年前(1982 年)的二月六日,长老说:“你已阅读很多书,现在开始,读自己的心。”

如何开始读自己的心?

所谓“读”,其实就是——心是如何的?有什么样的展现?演绎什么样的角色?我们就只是紧随着知道,紧随着看见。如同阅读小说,“心”为我们演绎小说情节,于是我们去看,看它演绎(故事情节):一会儿上演“爱”,一会儿上演“恨”、一会儿苦、一会儿乐、一会儿贪、一会儿生气,一会儿迷失,不断地找麻烦,一会儿宁静,一会儿散乱……心如此演绎给我们看。

4.〈梦与醒〉—摘自 201121

“醒过来”,那是大家需要训练的状态。世间的人一直处在熟睡、做梦的状态,一直处在念头的世界,一直处在梦的世界,没有醒过来。醒过来的仅仅只是身体,但是心没有醒过来。

心醒过来的状态,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有在觉知自己,心没有迷失,没有随着痴而跑,心没有迷失,没有随着[烦恼]而跑,心就会醒过来。但是,大家不太愿意醒。

以前,“醒过来的人”非常难找,在三、四十年前,隆波到各个道场参学,去看他们究竟是怎么修行的。结果发现——不太能找到醒过来的人。有的只是很苦闷的修行人,不停地在打压自己,非常地苦闷。打坐、呼吸,也是很郁闷地在呼吸,拼命打坐,不停地在打压自己,误以为这么做了会很好,这么做,其实仅仅只属于“修苦行”,白白让自己受苦,不会有任何受益。

隆波曾经教导几位朋友,差不多有十个人,一起坐休旅车去顶礼高僧大德。有些高僧大德的心,非常地快速,一旦车子停下来,他立即就回过头来看,然后感叹:“怎么可能聚集这么多人呢?”

为数十个可以觉知自己的人,他都觉得很多了,因为一般人不太能觉知自己。虽然打坐、经行的人很多,但是心却没有醒过来。打坐,一直是在禅定的梦境里,无论做什么都是迷失的,一直不停地在打压自己,心并没有醒过来。

如何才能醒过来?

比如,在熟睡、做梦的时候,何时知道自己在做梦,我们就会醒过来。曾经出现过吗?正在做梦,“诶!现在是在做梦吗?”仅是知道这一点,就醒过来了。因此,何时及时地知道——心在熟睡、在做梦,心就会醒过来。 然而,我们的心并不仅仅在熟睡的状态,才是熟睡的,虽然大家眼睛是睁开的,但也在做梦。

泰文有一个词,称之为“白日梦”,不知道其他语言有没有(这个词)。“白日梦”就是(身)醒过来,但是心在做梦,这称之为“白日梦”。

晚上熟睡的时候,真正在睡着的状态下做梦,何时我们知道——心在做梦,心就会从梦境里醒过来,就会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梦境”和“念头”,它们是同一回事。熟睡的时候在想,那称之为“做梦”;白天的时候做梦,那称之为“想”。“梦”与“想”,古人很厉害,知道与心有关的词汇非常多,“梦想”、“梦想”,“梦”与“想”是同一回事。“想”是醒着的时候在想,“梦”是熟睡的时候在想,醒着时做梦,迷失在念头的世界,那称之为“白日梦”。

何时知道——自己迷失在念头的世界、梦的世界里,心就会自动自发地醒过来。 那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然而大家却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会醒过来了。难,就难在——眼睛睁开,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做梦。训练让自己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方法,其实并不困难,隆波喜欢用的词是“不困难”,因为隆波在修行的时候,真的不难。但看大家,就会发现——同样也很难,大家修行很懒惰,并没有心意坚决。

5.〈迷与觉〉—摘自 201121

如果心作为观者,观身时就会看到:身体在演示无常、苦、无我。

如果心作为观者,觉性感知感受时,就会看到:苦、乐、不苦不乐,它们演示无常、苦、无我。

如果心作为观者,觉性感知心里生起的好或坏时,就会看到:无论好或坏,全都是无常、苦、无我的。

接下来,进到心里,这个“观者的心”,同样也展示无常、苦、无我。“知者的心”待得不久,就会变成“想者的心”;“想者的心”待得不久,又会变成“知者的心”,这是对于曾经训练过的人。

对于从未训练过的人,心跑去想,只是临时地生起,但会不停地生起“想者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一整天处在迷失的状态。

但如果有了“知者的心”,心迷失去想这么长,然后生起“知者的心”——只是这么一瞬间,知者的心不会待很久的。然后又迷失这么长,又生起“知者的心”,如此不停地交替进行。“知者的心”会将我们的生命切成一段、一段的。

如果我们没有“知者的心”,我们的生命就只有一种:从出生到死,一直是迷失的。

但是,我们迷失、迷失,然后生起“知者的心”:“诶!迷失在念头的世界了”。“知者的心”生起,“迷失的心”灭去了。接下来又再生起新的“迷失的心”,我们看到新的“迷失的心”是不同的一个,[接着生起新的“知者的心”]。

原先迷失十五个小时,接着觉性生起一次。接下来是十二个小时迷失,[而后觉性生起一次]。我们不停地去训练,“知者的心”就会生起得越来越快,接下来就会生起得越来越频繁,迷失一分钟就会知道,迷失十秒钟、迷失三秒钟就会知道,就会越来越快。最终,心只要一动,还不知道要迷失去哪一个[根],心稍微一动,就看见了,心一动,就看见了。…心一动,就知道;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可以看到了。如此觉性就很快速了,“知者的心”就会独立凸显。

“知者的心”独立凸显,无论觉性感知什么,包括觉知心,都会看到——无论是身、感受,或是(造作)好或坏的行蕴,或是心本身,全都是生了就灭。

最终,可以清除邪见——误以为有一个“我”是恒长存在的,就会看到——凡生起的,全都会灭去。 这么照见,就可以证悟初果须陀洹。如果阅读经藏,就会发现,在经藏里面提及,很多初果的圣者在证悟初果的时候,就会看到:某东西生起是很正常的,某东西灭去是很正常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生了就灭——凡生起的,全都会灭去。

不生不灭的,仅仅只有一个,也就是涅槃。道与果都还是生灭的,只有涅槃是唯一的不生不灭。

6.〈心的训练三类〉—摘自 210214

心的训练(形式)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训练让心获得宁静;第二类,是(训练)让心安住;第三类,是(训练)让心生起智慧。 前两类属于奢摩他的修行,后一类属于毗婆舍那的修行。

(第一类)训练是为了让心得到宁静,其关注点是禅修所缘。引导心与感觉快乐的禅修所缘持续地在一起,柔和地引,而不是紧盯或聚焦。紧盯或聚焦只会产生苦闷,不会感到快乐,因而也无法获得宁静。比如,隆波观呼吸时就会觉得舒服,在需要宁静时,与其放任让心去胡思乱想,还不如让心与单一所缘在一起——观呼吸,心宁静下来就得到了休息。

(第二类)如果想让心安住,其关注点就不再是禅修所缘了,而要以“”作为重点,此时的主角已经切换。如果修习(是为获得)宁静,那么禅修所缘便是主角;但如果训练让心安住,以便得到开发智慧所需的安住型[定],那么“”才是主角。主角由“所缘”变成了“心”——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心就会安住。

(第三类)在开发智慧时,真正的主角既不是“所缘”也不是“心”,而是三法印成为主角。因此,如果观身时看到身体动来动去,这仍然属于修习[定]。如果观心时,心一动不动、空、光明,也还是属于修习[定]。

但是如果可以看到正在移动的身体是无常、苦、无我的,这样就是契入毗婆舍那了。之所以可以洞悉到(实相),是基于非刻意界定时自行界定。开始,我们需要刻意地界定,接下来,即使不用刻意,心也会自行洞悉到这个身体是无常、苦、无我的——只会从其中一个角度看到,而不会(同时)从三个角度看到。

观心也是一样的,也需要自行界定。起先,我们也是刻意帮忙去界定——“光明的心”是无常的,一会儿就跑去想了,因此“想的心”与“仅仅空的心”并不是同一念心。慢慢地引导它去看、去教育它,接下来就会自行照见——在没有刻意界定时会自行界定。那是真正提升到开发智慧的时刻——洞悉到三法印。

只要尚未看到三法印,就仍然不算是在修习毗婆舍那。 即便观身、观心,也还是属于奢摩他。如果观身时紧盯身、观心时紧盯心,那只是在一味地修奢摩他而已。可是,如果可以知道“心跳进去盯着身”、“心跳进去盯着空”了,心就会安住起来。心一旦安住,觉性捕捉到身,假如曾经界定过“身的三法印”,这时就会看到(身的)三法印。心安住以后,假如曾经界定过“心的三法印”,在觉性捕捉到心的一瞬间,想蕴便会界定“心的三法印”,这样才称得上是在修习毗婆舍那。

7.〈修行的原则〉—摘自 201219

隆波教导的是修行的原则,并不是方法。至于方法,大家需去选择自己擅长的。擅长念诵佛陀,就去念诵佛陀,擅长观呼吸,就去观呼吸,擅长观腹部,就去观腹部。擅长做手部动作、经行……什么都行,仅有少许要求——一定要知道这么做的目的,这么做,是为了及时地知道自己的心。心是首脑,心是诸法的主席,得到心,就得到法;没有得到心,就没有得到法。

因此,修行之后,去及时地知道,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接下来就会看得更加地细腻,看得更多一些。

心跑掉了,没有及时地知道,就跑去想。一旦跑去想了,就会生起苦乐,生起贪瞋痴等。心接触到念头,念头属于一种法的所缘,一旦心接触,那称之为有「触」,有「触」就会生起感受,就会生起苦乐。因此,心迷失去想,观察好一些,紧随而至的,就是苦乐,有时不苦不乐,一共有三种(感受)。

仰赖于「触」,而缘「受」,有了感受,就会生起「爱」,就会有欲望。一旦有快乐,就希望快乐待得久一些,快乐消失,又希望快乐再度捲土重来。一旦有痛苦,就会生起「想要」,想让痛苦快些消失,想让苦再也不生起,因此,欲望会紧随着感受而至。有欲望之后,心就会去执著抓取。执著什么?

有时会执著自己的看法,这是很坏的,必须非常谨慎。这个时代的人,杀人或相互伤害,就是源于看法不一致。自己的看法称为“理想”,他人的看法就是“误解”,由此就会互相残杀。我们会执著自己的观念——这个对,那个错。“对”与“错”存在吗?存在。但“对”与“错”,全都是有因缘的,是符合因果的,而不是说我们喜欢的,才是对的,我们过于执著自己的看法了。看法并不仅仅只是这样的涵义,看法,其实指的是邪见。

比如,大家是凡夫,凡夫的邪见是满分的。感觉到吗?大家感觉到“我”存在。“我”在哪里?佛陀教导,“我”在哪里呢?“我”在这个身体上吗?

那我们现在试着来验证:

“我”在这个身体里吗?我们看到身体坐着吗?有看到身体坐着吗?能感觉到吗?身体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身体仅仅只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那是一团物质,与外在的物质全是一样的,仅仅只是物质元素,那不是“我”。

如果我们开发智慧,修习毗婆舍那,就会照见——身体不是“我”,苦乐也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有因就会生起,没有因就会灭去,无法掌控。比如,命令心永远快乐,命令不了,命令心禁止痛苦,也禁止不了,它不在我们掌控的范围之内,这称之为看到了“无我”,这在开发智慧。

不停地去观察、去体会,我们就会看到,佛陀所教导的(实相)。我们认为有个“我”存在,但佛陀教导我们那所谓“我”的事物,分成一个部分、一个部分,分成五个部分:

  1. 观身体,就看到那不是“我”。(2)苦乐的感受,也不是“我”,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3)想蕴、记忆、界定,比如,记得颜色,记得这是男人,这是女人,这是绿色、这是红色……有时能记得两层(涵义),比如,绿灯可通行,红灯不可通行,黄灯得加速等等,我们就能翻译它的涵义,这是界定,记忆之后,还有界定。

还有另一种界定,比如,我们界定这是“我”,“我”是恒常的。大家感觉到吗?我们的心:现在的心与今早的心,感觉是同一颗。能感觉到吗?去年的心与现在的心,也感觉是同一颗,从出生到现在,甚至到死,一直都是“我”,这是邪见。事实上,“我”不存在,它一直处在生灭之中,心是生灭的。

  1. 色身是生灭的,(2)感受也是生灭的,(3)想蕴也是生灭的。(4)行蕴——造作好坏、贪瞋痴,也是生灭的。(5)心也是生灭的,生起在眼、耳、鼻、舌、身、心,在六个根门不停地生灭变化。

佛陀教导毗婆舍那,教导我们将所谓的“我”,分成一个部分、一个部分,一共分成五个部分。佛陀介绍五个部分,在这五个部分里,一个部分、一个部分去观,我们就会发现,每一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找不到“我”。

但一旦将它聚合起来,为何“我”产生了?因为想蕴的颠倒,将不是“我”的事物,界定成“我”的,因此,我们的想蕴是颠倒的,凡夫的想蕴是颠倒的。慢慢去训练,直到能看到实相,生起智慧,知道了实相,具有智慧的时候,想蕴就会正确地界定。

8.〈打开智慧的心眼〉—摘自 210109

我们不停地观察,接下来就会看到实相:

  1. 身不是我,只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有因存在,有生命的延续,就还不会死,就会有物质不停地进进出出,不是人、不是“我”、不是众生。
  2. 我们观察,身体生起的苦乐,也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比如,走路撞到了东西,就会觉得有点疼,疼痛并是身体,疼痛是仰赖于身体而生起的事物,我们不停地去观察,就会知道——身体不是“我”,疼痛也不是“我”,仅仅只是掺杂进来的一种感觉而已。
  3. 或是在我们内心生起的感觉——苦、乐、不苦不乐,也只是在心里临时掺杂进来的感觉。心一会儿苦、一会儿乐、一会儿不苦不乐,一整天就只是如此不停地变化着,这称之为“觉知感受”。

感受分为“身方面的感受”及“心方面的感受”。

身方面的感受有:苦与乐;心里方面的感受有:苦、乐及不苦不乐的舍受。如果什么都不会修,就只是观察这点已足够,只是如此,就已称之为“修行”了。我们就会看到——“乐”有因就会生起,没有因就会灭,掌控不了;“苦”、“不苦不乐”,有因就会生,没有因就会灭去,无法掌握。继续去观心,苦乐生起,及时地知道。

  1. 接下来,好坏生起,知道;贪生起了,知道;不贪,也知道;生气了,知道;不生气,也知道;迷失,也知道;不迷失,有在觉知自己,也知道。不停地去觉知,不停地及时知道自己的心。接下来,我们就会看到——心贪,只是临时地存在,就会灭去,瞋心、迷失的心、散乱的心、萎靡不振的心、好的心……只是临时地存在,就会灭去,而且无法掌控或命令它。命令“别生气”,它也会生气,命令“别贪”,它也会贪,命令“一直保持觉知”,也命令不了,当我们看到这个实相,就会知道——所有的行蕴、造作,无论造作好、造作坏,都不是“我”、不是“我的”。
  2. 接下来,我们不停地去训练,就能进入到心,就会看到作为知者、观者的心——一会儿变成“观者的心”,一会儿变成“迷失的心”;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观者;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听者;一会儿变成观者、一会儿变成闻者;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嚐者;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迷失去想、演绎、造作者……。我们就会看到——心本身也是无常的,“知者的心”是最大的善心,它也是无常的,“迷失的心”是最坏的心,它也是无常的,各种各样的心,无论是好或坏,全都是无常的,而且无法掌控、无法控制。命令心好,它不会相信,命令它别坏,它也不会相信,命令不了。命令让它一直好,它也不会相信,禁止它坏,它也不会相信,无法真正命令得了心。我们不停地去看事实,不停地去读自己的心,最后我们就会看到实相——心不是“我”、不是“我的”,只是一种自然的感知而已,心是无常、苦、不是“我”。

有些人修行之后,认为心是恒常的,那是邪见,谁看到心是恒常的,那是邪见。佛陀开示:“心是无常的。”别与“法元素”相混,大家尚未抵达“法元素”,不认识恒常的心,因此大家需不停地观察,身体不是“我”,苦乐也不是“我”,好坏也不是“我”,心也不是“我”。

最后,智慧集中、顿悟,当须陀洹圣道生起之时,真正的正见就会生起,但那还属于不是很细腻的正见,便会看到实相——“我”不存在,五蕴不是“我”,在五蕴里没有“我”,心都不是“我”了,还有什么事物是“我”呢?五蕴之外,更没有“我”存在,这都不是“我”,心都不是“我”,树怎么可能是我呢?山怎么可能是“我”呢?汽车怎么可能是“我”呢?再没有“我”在何处。如此照见,称之为“已得法眼”,得到法眼,其实就是有了智慧的心眼,而不是肉眼,心里拥有了智慧。得了法眼的意思就是——有智慧看到实相——我不存在。

若想看到这点之前,我们必须训练,去观感觉、去观身、观苦乐的感觉、观贪瞋痴的感觉……持续不断地训练观察,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看到心。心是“知者”也知道;心是“想者”也知道;心迷失到其他地方也知道——迷失去看、迷失去听、迷失去闻、迷失去嚐、迷失去感知身体方面的接触、迷失到心里面去想……不停地去训练,就会看到心在六个根门不停地生灭,生灭在眼、耳、鼻、舌、身、心,不停地在这些地方生灭、生灭……全都无法禁止、无法控制。

如此照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在三藏经典记载,有些人七天、七个月、七年,就会证悟阿罗汉果或三果阿那含。

现今这个时代,只需证悟初果就已是很大的福报了,大家的福报、波罗蜜较少,别误以为自己多厉害,并不是真的厉害,如果真正厉害,就不会出生在现今时代,应该在佛陀时代就已经涅槃了。大家,包括隆波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不懂事的那群人,才会现今时代相见,因此,要抓住(修行的)机会。

9.〈从刻意到不再刻意〉—摘自 210214

心真正开始修习毗婆舍那以后,耗时就不多了。耗时最多的其实是在准备阶段,那是为了能够毫無刻意地照见三法印。因此我们要训练到没有刻意——没有刻意要有觉性,身体一动,觉性就自行生起;没有刻意要生起[定]、获得知者,心一有风吹草动就自行捕捉到,心毫無刻意而自行安住;没有刻意要开发智慧,但是觉性一捕捉到身,想蕴就界定“身的三法印”,觉性一捕捉到心,想蕴就界定“心的三法印”,必须这样自行运作才行得通。只要还有刻意、还须要刻意,道和果就不会生起。 刻意修习业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开始练习以后,总在想着要怎么做?要怎么做?那是做不到的。隆波每天都在说:“做不到的。”那么我们训练什么呢?我们训练直至获得自动自发的觉性、自动自发的[定]、自动自发透过想蕴去界定三法印的智慧——训练让心自动自发地生起智慧。一旦达到“没有刻意让它生起,它也会自行生起”的程度,我们的动机里就没有了贪。“贪的动机”是属于贪心,是心里的刻意——刻意的界定。比如,练习时喜欢刻意在内心界定。只要还有刻意,心就还在造业,还在构建“有”、创造“生”。因为心的刻意动机正是造业的因,《阿毗达摩》对此的阐述是完全正确的。

我们必须训练到没有刻意觉知而自行觉知,这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的。最初必须先刻意去训练、去觉知,直到驾轻就熟,心能够自行看见为止。心可以自行看见时,我们便没有了刻意。

“刻意”会构建“有”、造业。一旦没有了刻意,“有”就会灭去,心就从“有”中松脱出来,而契入出世间,于是便会生起圣道、圣果。(因为)生起的圣道、圣果是属于出世间法,不再是“有”,所以那时不存在刻意令其生的动机。因此,佛陀才会教导说:没有任何人能刻意让道、果、涅槃生起。 这是千真万确的,没有谁能命令心生起道、果、涅槃。没有任何人可以让道、果、涅槃生起,它是自行生起的。一旦没有了刻意的动机,心不再刻意界定三法印,而它会自动自发地进行。

想要来到自动自发的阶段,必须依靠训练。训练到觉性自动自发、[定]自动自发,训练到懂得自动自发地开发智慧。自动自发地开发智慧即指:觉性一捕捉到什么身心境界,心就会安住,抽身成为知者、观者,而后想蕴自行界定该身心境界是无常、苦、无我的,包括“在界定的心”本身也是苦、无常、无我的。

10.〈分离蕴、照见实相〉—摘自 201031

修行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因此,隆布敦尊者才会开示:「修行并不难,难的是那些不修行的人」,就只是如此而已。不修行的人,也就是迷失的人,迷失在念头的世界、梦的世界里。

我们把心唤醒过来,透过修行某一种禅法,心迷失了,跑去想了,及时地知道,心就会变成“知者”。

“知者的心”一旦生起之后,我们试着去观“蕴”:身体、苦乐,是被观察的对象。接下来,我们可以观察得更细一些:苦、乐并没有所谓的好或坏,并非善,并非不善,仅仅只是果报,没有什么好或不好。我们慢慢不停地去分离蕴,有心作为“观者”。

在我们能够分离蕴,心作为“观者”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所有被观察的对象,全都不是“我”。…一旦心作为“观者”,看到身体,就会发现不是“我”,看到苦乐,也不是“我”,看到好坏,也不是“我”,慢慢不停地去观察。

如果观得更细,我们就会发现——“知者的心”本身,同样也是呈现三法印的:觉知一会儿又会迷失,变成了“迷失者”,“知者”死掉了,变成了“迷失者”。迷失一段时间,也会灭去,或许继续迷失,或许生起“知者”。迷失有六种形式——迷失去看、迷失去听、迷失去闻、迷失去嚐、迷失在身体方面去触、迷失在心里面去想,迷失有六种形式。如果我们慢慢去训练,最开始,我们会看到身与心分离。“分离”并不是指——身体坐在这个地方,心抽身到天花板上,有些人误以为分离是如此的,不是的!“分离”只是我们心里面感觉,一旦分离,我们就会感觉到——身体是被观察的对象,苦乐是被观察的对象,好坏是被观察的对象。接下来,我们就会看到——“知者的心”本身,同样也是被观察的对象。一颗心生起,就会灭去,生起另一颗心作为“知者”,知道刚才的心是怎么样子的。“心迷失在眼根”了,一旦有了觉性,带有觉性的心知道——刚才迷失到眼根了,迷失去看画面了。“心迷失到意根”,迷失去想,迷失去想一会儿之后,生起“知者”,知道——刚才心迷失去想了。在看心生灭的时候,就会这么看见。心正在迷失的时候,那一刻是没有觉性的,那是无法觉知到(身心境界)的。一旦“知者的心”生起的瞬间,就会知道——刚才的心,迷失了。我们无法命令让“知者的心”生起,我们要不停地训练,直到“知者的心”可以自行生起。

训练获得“知者的心”的方法就是——心迷失了,知道;心迷失了,知道。 就是这么简单,“知者的心”就会生起。

一旦“知者的心”生起得非常娴熟,生起得越来越多,就会看到——色法,也就是身体,不是“我”,苦乐的感觉,不是我,好坏,也就是行蕴,也不是我。“知者的心”本身,也是无常的,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想者”。想要变成“知者”,无法命令让它生起;变成“知者”之后,也呵护不了。迷失去想了,阻止不了。想了之后,想让它不再想,也不会停止。但是,在我们知道心“想”的一瞬间,“想的心”就会灭去,“知者的心”就会自行生起。

观身的时候,身体正在动,是这么观的——身体正在动,身体正在坐着。有“正在”,“now”,有当下这一刻——“正在”。但是,如果观心:快乐了、痛苦了、贪了、瞋了、痴了,迷失了。为什么一定要有“了”,因为当我们正在迷失去观所缘时,那一刻是没有觉性的,觉性是不存在。觉性不会在迷失的时候生起,因此,在迷失去看、迷失去听、迷失去闻、迷失去嚐、迷失去感知身体方面的触、迷失在心里面去想,那时候不会有觉性,不可能有觉性。但是,如果我们曾经训练过,“知者”生起得非常娴熟了,迷失的一瞬间,“知者的心”就会自行生起。就会意识到:“诶!这是迷失”,能够记得迷失的状态。若要觉性生起,只有“心能够牢牢地记得[身心境界]”,《阿毗达摩》是这么教导的。那教导的是正确的。

因此,我们要训练去观 [身心境界],修习某一种禅法:念诵佛陀也行,观呼吸也可以,吸“佛”、呼“陀”什么禅法都行。一旦心迷失了,忘了呼吸、忘了念诵佛陀了,[只要]及时地意识,常常地觉知、常常地觉知,“知者”就会越来越频繁地生起,越来越熟练地生起,直到最后看到——“知者的心”本身也是生灭的。“知者的心”是生灭的。如果能看到“知者”本身也是生灭的,在六个根门生灭,这称之为“看到了识蕴”。第五个蕴,就是识蕴。如果这么照见,就可以见法了。

11.〈无法选择〉—摘自 201115

心是接触到好的所缘,或不好的所缘,我们是无法选择的。因此,我们并是自己控制不了的事物上,去做纠正,我们要探究的是——眼睛看见、耳朵听到、鼻子闻到、舌头嚐到、身体接触到、心接触到念头,接触到喜欢的所缘,有快乐生起,我们有觉性去及时地知道,接触到不喜欢的所缘,有痛苦生起,我们有觉性去及时地知道。我们并不去选择所缘,对于接触的所缘,我们并不去选择,色、声、香、味、触、法,我们是无法选择的,是业报为我们做选择。

我们的心会生起感受,生起苦或乐,我们是无法控制的,因为感受属于结果,结果是无法选择的,它不属于烦恼,不是业报,[是结果]。…因此,眼、耳、鼻、舌、身、心,接触到所缘与[身心境界],我们是无法选择的,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接触之后)生起了苦或乐,我们也是无法选择的,这取决于——接触到满意的所缘与[身心境界],就会有快乐,接触到不满意的所缘与[身心境界],就会有痛苦。因此,我们就只是看见——哦!心自行快乐,自行痛苦,这么看见也可以,这也称为“修行”。我们看到了事实,眼、耳、鼻、舌、身、心接触到所缘,在我们心里,有快乐、有痛苦生起。生起了苦或乐,我们是无法选择的,无法掌控、无法操控,它只是暂时地存在,就会消失,这称之为“无常”。我们无法控制或命令,让它待得久一点,愿快乐待得久一点——无法指挥,命令痛苦快些消失——无法指挥、无法控制,这称之为“无我”。

12.〈四念处:临时的家〉—摘自 201115

在四念住里,佛陀首先教导的就是“临时的家”,“临时的家”其实就是我们的禅修所缘。以身体作为临时的家,也行,以苦乐的感觉作为临时的家,也行,以善与不善的心作为临时的家,也可以,以法念处作为临时的家,也可以。比如五盖生起了,知道;善法生起了,知道,那样也行。但必须有临时的家,有个(让心)临时安歇之处。“念诵佛陀”属于哪一类禅修所缘?在身念住、受念住里,并没有所谓的“念诵佛陀”。实际上,“佛陀”是指心,念诵佛陀,其实归为心念住。我们念诵“佛陀、佛陀”,心有贪,知道“心有贪”,念诵“佛陀”之后,心无贪,知道“心无贪”,念诵“佛陀”之后,去及时地知道心,如此才堪称“会念佛”。如果念诵佛陀之后,就只是一动不动的,没什么感觉,那不能称之为“会念佛陀”。这并没有修习四念住,就只是宁静而已。

别去紧盯。如果紧盯,就会憋闷,你在刻意修行的时候,就会憋闷。慢慢去训练,有的只是不走神、不紧盯,那就会正确了,“正确”是做不出来的,何时不犯错,也就是——不走神、不紧盯,那时候,(修行)就会自行正确,就是这么简单。

13.〈临时的家、保持中立〉—摘自 200919

在四念住的篇幅里,佛陀开示,我们首先要训练的,就是必须要有“临时的家”。“以身内身”作为临时的家,“以受内受”作为临时的家,“以心内心”作为临时的家,“以法内法”作为临时的家。

“以身内身”是学习探究身体的某一部分,一旦明白(某一部分),就会明白所有的身体。比如:

  1. 我们看到“呼气的身体”、“吸气的身体”,我们修习安般念,这属于“以身内身”。学习了解“呼吸”,看到——“呼气的身体”不是“我”,“吸气的身体”不是“我”,全部的身体都不是“我”了。
  2. 或以另一种形式来学习身体,观身体行、住、坐、卧,这是一组,观身体呼气、吸气是另一组,一次仅学习一组就足够了,不需要学习很多。如果看到“行、住、坐、卧的身体”不是“我”,身体全都不是“我”了。
  3. 如果看到身体动、身体停,“身体动、停”不是“我”,全部的身体都不是“我”了。

因此,仅学习某一部分,一旦明白(某一部分),就会明白所有的一切。这些禅修所缘,佛陀已在四念住篇幅里为我们作了选择:

要去观,身体的所缘也有,感受的所缘也有,心的所缘也有。

心有贪,心无贪是一组;心有瞋,心无瞋是另一组;心有痴,心无痴;心迷失、心觉知,这也是一组;心散乱、心萎靡不振,这也是一组。全是一组、一组的,作为我们临时的家。

身体的所缘,第一组就是呼吸,观“身体呼气”、“身体吸气”,这称之为“有临时的家”。“以身内身”作为临时的家。

有临时的家,是为了燃烧[烦恼],而不是为了迎合[烦恼]。如果打坐的时候,想变得多厉害,想“知道”,想“成为”,那就是不懂事了。我们(有临时的家)是为了燃烧[烦恼],让[烦恼]痛苦,而不是为了迎合[烦恼]。已经有临时的家,然后精进地燃烧[烦恼]。

我们知道自己应做什么,这称之为“正知”,知道自己适合什么,然后不忘失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比如,我们正与自己临时的家在一起,我们不忘失自己临时的家。有觉性,与自己临时的家在一起,一旦心跑的瞬间,觉性会自行地捕捉到。慢慢地去训练。

最后,从对世间的“满意”与“不满意”中抽身出来。所谓的“世间”,就是组合成“我们”的名法与色法。最后这部分,其实就是保持中立。

如果看到瞋心,有觉性知道“有瞋心了”,但是心没保持中立,想让瞋心消失,如此修习四念住就还未抵达满分。

如果修习满分,就知道——对瞋心不满意了,对散乱不满意了,继续地知道,满意、不满意就会灭去。或者心亮堂、空,我们喜欢,但却不知道——要知道自己“迷失去喜欢了”。对世间的满意与不满意,一定要把它连根拔除,这么去训练,才能进步。

首先必须先有临时的家,最后必须保持中立,何事发生在身,保持中立,何事发生在心,保持中立。如何才能保持中立?有觉性及时地知道“没有保持中立”,心就会自行地保持中立。 要如此去学习,要抓住修行的实质,学习不要只是抓住一些枝末,否则[烦恼]根本没沾到边。

14.〈以智慧看到心〉—摘自 210314

若问:“隆布敦尊者教导什么?”长老对每一个人的教导皆不同。

比如起步时,长老对隆波就只是如此教导修行原则:“别把心往外送”。

较后教导:“以智慧看到心,如同眼睛看到画面”。

接下来教导:“‘因’必须去断除”。

最后顶礼长老时,长老教导:“见到知者消灭知者,见到心消灭心,才会抵达真正的纯净无染。

如果懂得听闻,便会了知,这些教导是有次第的。

“以智慧看到心,如同眼睛看到画面”,并没有(提及)训练觉性,而是(教导)智慧。我们观心,如同眼睛看到画面,眼睛并不会抉择所看的画面,究竟是好或不好,漂亮或不漂亮,只要有画面、有眼睛、有光线、有注意力,画面便会呈现,并没有刻意选择画面,究竟是好或不好,并没有刻意。心也一样,由各种组成部分,只要有接触、投入关注度,便会接触所缘,也许是好的所缘,也许是不好的所缘,心无法做选择。

心选择不了,那怎么办?那就去观,如同眼睛看到画面一般去观所缘。

眼睛看到画面之后,心满意,及时地知道;心不满意,及时地知道。

心觉知所缘时,如同眼睛看到画面一般,觉知所缘之后,心满意了,及时地知道;心不满意,进一步地及时知道。

因此,长老教导:“以智慧看到心,如同眼睛看到画面”,而不是以觉性。若以觉性盯着心,便成为奢摩他的修行——心空空的,一动不动。那是不懂事,那可以用让心休息。观心、观心,大部分都在紧盯心,让心一动不动,并没有开发智慧,并没有以智慧看到心,如同眼睛看到画面。

眼睛看到画面,眼睛并没有选择画面,看到画面之后,满意或不满意,并没有做选择,它是自行发生的。因此,心接触所缘,心生起苦、乐,生起善、不善等,无论心是如何的,就只是知道它是那样子的,这就是——以智慧看到心,如同眼睛看到画面。

我们并不去干预。为什么?

修行人大都喜欢干预:看到苦之后——如何能消失?

看到快乐之后——如何才能呵护它、保护它?

看到善之后——如何才能保护它?如何才能让善法常常生起?

看到不善——如何才能让它不再生起?如何才能让已生起的不善灭去?

全都只是——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并没有看见。

因此,长老教导,以智慧“看见”。“看见”,真正的动词是“看见”,而不是其他的。

因此,慢慢训练,持续训练,有一天就会看到实相——五蕴本身就是苦,便会有次第地看见。

一旦看见,就会放下,放下了,便会离苦,心会抵达寂乐、宁静、快乐,那也称之为“永恒的法”、“永恒的元素”。

15.〈行舍智〉—摘自 201115

一旦有快乐生起,贪心就会渗进来,一旦有痛苦生起,瞋心就会渗进来。那我们如何修行呢?

我们如此修行——有贪心生起,知道“有贪心”,「贪」临时地存在,就会消失,然后我们知道“贪灭去了”。接触到不喜欢的所缘,有瞋心掺杂进来了,我们知道“有瞋心”。瞋心灭去之后,我们知道“瞋心灭去了”。

我们坐着念诵“佛陀、佛陀”,走神了,心迷失了,心有痴,散乱了,我们有觉性知道“心散乱”,「散乱」灭去,就会生起“不散乱的心”。

心有贪心生起,有觉性知道,“有贪的心”生起,然后生起了“没有贪的心”。

心有瞋,有觉性知道“有瞋心”,“有瞋的心”就会灭去,就会生起“没有瞋的心”。

我们就会看见——它可以变化,只是临时地存在,然后就会消失,贪、瞋、痴临时地存在,就会消失,这称之为看到“无常”。然后,我们也无法指挥它。比如,烦恼生起了,指挥它,让它快点消失,指挥不了,一旦烦恼消失了,心很舒服,很舒服,命令善法待得久一点,也指挥不了,这称之为看到“无我”。

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不在我们掌控的范围,我们的心就会对烦恼保持中立。看到了吗?修行之后,心保持中立,对自己的心,保持中立:自己的心——是去看、去闻、去嚐、去触,或在心里面去想,我们无法选择,无法阻止。知道这样的实相,心就会对心保持中立。

一旦接触到所缘之后,生起苦乐,看到苦乐的实相,心也会对苦乐保持中立,对感受保持中立。

有烦恼掺杂进来了,我们进一步地看见——烦恼是无常的,烦恼也是无法掌控的,最后心保持中立。

心是善的,心也保持中立,不会迷失去满意,因为所有的善法,不会待得很久。有贪、瞋、痴生起,心也不会动摇,因为知道它们很快地就会消失,它们不会待得很久,心契入到中立。

今天隆波讲到极致——保持中立,感觉到吗?隆波讲说的是——以最高的智慧保持中立。直到最后,无论任何[身心境界]发生——是苦,是乐;是好,是坏;是满意的画面,还是不满意的画面;是满意的声音,还是不满意的声音……无论任何事物发生,心都保持中立,因为心具有智慧,心的智慧已经来临了满分,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常的,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保持不变,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控制。看到三法印,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最后,心就会保持中立,是以最高的智慧保持中立,这智慧称之为“行舍智”。“智”就是“智慧”,”行捨”即是对“行法”保持中立,也就是对所有的造作,保持中立。“行”指所有的造作,而不是指“行蕴”。“行蕴”仅仅只是——造作好、造作坏、造作不好不坏。而“行法”是指所有的造作,既包括色法,也包括名法。身体属于“行法”,有老、有病、有死,掺杂进来,不停地在逼迫,而且无法掌控、无法控制。它演示“苦”及“无我”较为明显。一旦来到名法,所有的感受,有的只是无常,有的只是无法掌控,很容易看。或所有的善与不善,全都是无常的,而且无法掌控。

心看到三法印,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直到心聪明了。“聪明”的意思就是——它具有智慧了,这称之为“行舍智”,也就是对“行法”保持中捨,也就是——有智慧,对所有的造作,保持中立。这是无法依靠自己想像的,必需透过毗婆舍那的修行,而且真正照见了名法、色法的实相,直至彻见所有的名法、色法,全都是无常、苦、无我的,心才能能够保持中立。

如果修行抵达中立(行舍智),心有三个选择:

不用担心,心会自己选择的,我们无法做选择。

16.〈十六观智〉—摘自 181125B

学员: 请隆波开示十六观智【注】。 隆波: 你要十六观智吗?第一是要能够分离名色,比如现在身体笑,心是观者;身体呼吸,心是观者;身体动,心是观者,就是这么不停地分离。接下来就去观察,为什么身体笑?为什么身体可以行、住、坐、卧?因为心在指挥,所有的一切并是无缘无故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才会生起。接下来我们进一步看到:身体充满了无常、身体里面充满了苦、身体是我们无法掌控的,如此不停地开发智慧。接下来,心就开使厌离、厌倦,然后心就会慢慢的契入中立,心就会保持中立,对身体保持中立、对心保持中立。身体动,心是观者,我们有身和心,我们就会看到实相:这个身体不是我,心也不是我,而且无法掌控。一旦多多地照见,就会看到身体生了就灭、心生了就灭,身体是苦、心是苦,身体不是我、心也不是我,就会看到三法印。一旦多多照见,心就会自行进入中立,知道苦、乐、好、坏都是平等的,快乐和痛苦都是一样的,都是呈现三法印。苦、乐、好、坏都是三法印的体验,这不是思惟的层面,而是源于一而再、再而三地照见,直到心已经知道了实相,苦和乐都是生了就灭,好、坏也是生了就灭。一旦心进入到中立之后,心就再也不挣扎了。快乐生起,心不会迷失去满意,痛苦生起也不会迷失去排斥。一旦没有了满意和不满意,心就再也不去挣扎、去寻找什么、搜寻什么,心就会生起道果、涅槃,这十六个观智就全含在这里面。我们学习十六观智太长了。[禅修时],首先不停地有觉性,而后开始分离身和心,要能分离名和色,有觉性不停地去学习身和心,然后是不是有十六阶,还是七十二阶,全部都可以通过。事实上并是只有十六个观智,比那个更多,十六个只是简缩的部分。

【注解】 十六观智:1)名色分别智 2) 缘摄受智 3) 思惟智 4) 生灭智 5) 坏灭智。6) 怖畏智 7)过患智 8) 厌离智 9) 欲解脱智 10) 审察智 11) 行舍智。12) 随顺智 13) 种姓智 14) 道智 15) 果智 16) 省察智。


五、道果和涅槃

1.〈八正道的前行道〉—摘自 171224

隆波反覆提醒大家要有觉性地觉知自己,这是“正念”。而后还要具备安住的心——心与自己在一起,拥有作为“知者、觉醒者、喜悦者”的心。作为“知者、观者”的心,是具备正确[定]的心、是归位的心。隆波会指出某些人“心没有归位”,就是在说他“心未安住”——心跑到别处去了,有时候四处游荡,那是散乱;有时候心则是静静地待在某个地方,比如,觉知呼吸,心跑去和呼吸在一起了;觉知腹部,心跑去和腹部在一起了;觉知脚,心跑去和脚在一起了;觉知手,心跑去和手在一起了;念诵佛号,心跑进了念头里……上述这些都是“心跑掉了”,称为“心不具备[定]”。所以,我们一定要训练到让心具有[定]、让心归位、让心真正安住。

心方面的工作有两项要加以训练:第一项是,训练让心有觉性,能做到每时每刻都有觉性更好,要训练让觉性多到极点。第二项是,训练让心安住成为知者、观者。一旦心安住成为知者、观者,当觉性感知到所有的色法与名法,满意与不满意便会在心里随即生起,我们要去及时知道这些“满意或不满意”。第一步是以安住的心,有觉性地感知生起的[身心境界],一旦安住之心感知到[身心境界]——具备了觉性与[定],心偶而会“迷”,会对该[身心境界]产生满意或不满意。比如,快乐生起之后觉得满意,痛苦生起之后觉得不满意,善法生起之后感到满意,不善法生起之后感到不满意。一旦满意或不满意生起,我们都要有觉性去捕捉到这些“满意或不满意”。要进一步去觉知心的反应,之前的所缘完全可以舍弃。及时觉知到心的满意或不满意,心便会契入“中舍”状态,于是,心就契入了“中立”。

隆波将上述内容总结为:「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照见身心的实相。

这句话涵括了“正念”和“正定”,如果我们不断地勤奋地去观察,会发现它同时也涵括了“正精进”。所以,真正属于心的工作其实就只是这些。心方面的工作只有三项:正精进、正念,以及正定

正精进」是——精进于燃烧烦恼,不断地频繁生起觉性,而后善法便会增长。「正念」是觉知自己——觉知身与觉知心,别忘记自己的身,别忘记自己的心。「正定」是心的归位——心安住成为观者。

最终,心保持中立,对所有的[身心境界]均保持中立。…但大家目前所实践的“八支圣道”还不是圣道,只能称为“前行道”(圣道的前期筹备阶段)。“前行道”之中的“前行”是指基础阶段,它会导致真正的圣道生起。因此,我们正在实践的目的是为了让真正的圣道得以生起。一旦我们的戒、定、慧获得圆满,也就是说,当我们发展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照见身心的实相,最终一定会获得正见——真正的正见就会生起,那是属于出世间的正见。

目前大家具备的初阶「正见」是:明白“业与果报”、明白“四圣谛”的核心实质,这些仍属于世间的正见。然而一旦发展觉性,具备了四念住的觉性与极佳的正定,多多地用功,多多地精进与提升,那么七觉支就会圆熟,最终,八正道也会圆满,“明与解脱”就会圆满生起,最终我们将获得真正的「正见」。圣者所具备的出世间“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也将自动生起——它们是自行生起的。

大家要区分清楚,我们现在实践的还不是圣道本身。我们正在实践的这一切,所有身、语、意三方面的修习,它们还只是圣道的前期筹备阶段,称为“前行道”。“前行道”之中的“前行”可被诠释为基础阶段,它是圣道的础,我们要多多地提升它。

就像隆波所教导的:要有正确的见地和思惟,要有正确的言辞和行为,要有正确的谋生方式,要有正确的精进、正确的觉性、正确的[定],如果我们不断聚齐以上这些品质,真正的智慧就会生起。

比如,当我们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照见身心的实相。那么我们最后就会明白:凡生起的,必会灭去——彻见到一切造作都是生起而后灭去。一切都是有原因才生起。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无法被掌控。你们听说过这句话吗?隆波经常会提到——有因缘才会生起,没有因缘就会灭去,无法被掌控。如果我们明白了这一点,就是初果须陀洹圣者的境界了。心会洞彻到真相:并存在一个实体的“我”,“我”是不存在的。“我”只是一个念头、只是一种称谓,只是为了便于交流而已。阿罗汉有“我”吗?阿罗汉的心里没有“我”,但会使用“我”这个字。这个“我”是一种称谓,仅仅是为了便于交流和沟通而使用。其真正的内在感觉是没有“我”的。初果须陀洹已经没有“我”的感觉了。可是大家感觉到了吗?大家觉得真的有“我”存在,在这里面有一个“我”,它可以指挥所有的一切,它可以去想所有的一切,那是因为我们仍是凡夫的缘故。

2.〈生起道果〉—摘自 171224

如果我们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照见身心的实相,并且具备了正确的先决条件——也就是正确的思惟和见地、正确的身与语的表现、正确的谋生方式,然后频繁地“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照见身心的实相”,最终便会生起智慧。真正的正见会呈现,正思惟、正语、正命、正业、正精进、正念、正定,全都会同步生起。而且圣道生起的时候,它们仅仅生起在同一个心识刹那。它们是透过心的聚合而生起的——心自行聚合起来。比如,大家在练习观身与观心时,心一散乱,就观呼吸或念诵佛号,先训练让心获得宁静,可是从未进入过禅定。然而当因缘成熟,当我们的戒、定、慧已经圆满,心便会聚合进来,自行进入安止定。此处的安止定是指在圣道之中的安止定。当这种安止定在圣道中生起时,圣道之中余下的其他七支将会共同现身于同一点。圣道的其他七支是出于正定的力量而共同汇集于同一心识刹那的。因此不要轻视[定],一定要善加训练。…

无论何时,当我们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照见身心的真相,并且具备了[正语、正业、维系生计]等的前提条件,到了某个点,心便会聚合进入安止定,其后在安止定中开发智慧。

[最后]开发智慧时,心会“震动”。仅仅只“震动”二到三个心识刹那,心将会随顺(1.遍作→2.近行→3.随顺)。随顺的意思是——无论生起什么,就只是“知”、就只是“见”。而对于所知所见的一切,完全不思惟、不分析,也不干涉,完全随顺——无论生起什么,均无任何期待心,这个过程仅仅只是二、三个心识刹那,结束之后,心就在“那一点”放下“觉知所缘”与“开发智慧”,逆流而上回返来觅心(本身)。逆流而上的回返,称之为种姓智(4.种姓心),是更换种姓的阶段,即心脱离[凡夫种姓],但尚未抵达[圣者种姓]。随即生起一个心识刹那的圣道(5.道心),每次只一个心识刹那。

在圣道生起时,圣道的八个组成部分会齐聚在同一点,圆满且平衡。它们是自行生起的。记住,没有谁可以让道与果生起。 当戒、定、慧圆熟时,道与果将自行生起。佛陀是如此开示的。所以我们无须挣扎着说:「该怎么做呢?」不管多么渴求想要让圣道生起,它都不会生起。但是如果频繁地有觉性,以安住且中立的心,去照见身心的实相,并且在维系生计的方方面面也做得很正确,那么圣道会自行生起,圣果也会紧随而至。圣道生起的瞬间,立即就灭去,而后圣果(6.果心→7.果心)紧随而至,心会接触到“空”。这种空是“大空(摩诃空)”,是涅槃之空,心地光明,拥有光明、空与喜悦。涅槃是最极致的快乐——心抵达了空、光明,以及喜悦。

【注解】 [钝根者]的道果心路过程:有分心→意门转向→1.遍作心→2.近行心→3.随顺心→4.种姓心→5.道心→6.果心→7.果心→有分心。

3.〈证悟道果的过程〉—摘自 210123

证悟道与果是有个过程的。(道与果)是不会毫无徵兆突然呈现(出来)的。见法,自有其流程。

首先,心(要)进入安止定——即便之前(都)从未进入过。

当我们只是觉知心的生灭、感觉的生灭、身体的运动变化等等——所有一切都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等到达某一点,当(心的)力量足够时,心就会汇聚起来进入安止定,而后,将在[定]中开发两个刹那或三个刹那的智慧。

心在[定]中开发智慧时,看见某些身心境界即生即灭,但是(却)并不知道那些身心境界具体是什么,因为心(在此刻)没有任何的界定和概念,不会界定其是苦、是乐、是好还是坏……(心)仅仅只是观察到某些状态的生灭、生灭,看到身心境界即生即灭,即生即灭……(就这样)觉知两三次后,假如(行者的)福报波罗蜜已经具足,心便(会)放下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所观),逆流而上寻找知者(能观),(进而)逆流返归知者——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

但是,大家不用刻意(去)寻找“知者”,如果刻意去找“知者”,就会变为粘着于奢摩他(的状态)——这是一种最难纠正的奢摩他,也就是“紧盯知者”。

我们只要知道有个知者(存在)就行了。比如,身体在动,感觉到身体是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但那个知者在哪里呢?别去找它,一旦你去找(知者),你就会紧抓着它(不放),这时再想纠正,起码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那是难调整回来的奢摩他了。

心在生起圣道时,将在心内开发两、三个刹那的智慧,而后放下被觉知、被观察的对象(所观),逆流返回知者(能观)。就在逆流遇见知者的一瞬间,心的“壳”(立马)裂开,即漏烦恼被圣道剥开,于是光明显现,心契入空、光明、愉悦……。接触到涅槃的心是极为愉悦的,非常非常愉悦,因为涅槃是无穷无尽的快乐、是无上的快乐、空与光明。

经典记载:修行直至看到某些身心境界生起是自然的,灭去也是必然时,这是[定]之中开发智慧:身心境界生起即灭、生起即灭,但又不晓得具体是什么,仅仅称之为“某些身心境界”,因为不晓得其究竟是什么,也就是不知道那是贪、瞋、痴,或是苦或乐。在那个状态中,只会看到某些身心境界生了即灭。因此,当五比丘听闻佛陀的开示后,看到某些身心境界生起即灭——巴利经典称其为:某些身心境界的生起是自然的,该身心境界的灭去也是自然的(凡是生法,都是灭法)。(当)洞见到这一点后,即会生起圣道,而后生起圣果。经典【注】接着描述道:

[眼生起]——(远尘离垢的)法眼生起了; [智生起]——如实照见[身心境界]; [慧生起]——看到一切即生即灭; 明生起——知道一切都是苦、不是我; 最后,光明生起——光明是在我们自己心内生起的。圣道生起之时,有的人的心甚至(可以)汇聚起来进入无色界定。当心获得无色界定之时,整个世间(会)全都消失,身体也(会)消失,只剩下单一的心。然后,道与果就在心内生起了。一旦“光明”生起,(心)就会意识到:心光,远比日月之光更为璀璨明亮,因为日与月在那时全部都湮灭了——一切都灭掉了:没有日、没有月,没有白天、没有夜晚,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惟有心的光明与璀璨。

这些在经典里是有记载的,但如果我们不会修行,也是无法明白的,只会误以为“光明生起”是佛陀的一个比喻而已。有些人会误以为那是指“智慧生起”,但其实它已经超越了智慧的阶段而抵达了解脱的阶段。

【注解】 《转法轮经》:「比丘们!我对前所未闻的法,眼生(cakkhuṃ udapādi)、智生(ñāṇaṃ udapādi)、慧生(paññā udapādi)、明生(vijjā udapādi)、光明生(āloko udapādi)…。」

4.〈阿罗汉的日常〉—摘自 210220

如果仍然执著于心,这单一的心,便足以重新创造五蕴。即使只执著于这颗心,在死亡之际,心也会重新创造五蕴,永无了期。此知者之心内含「生命的种子」——即「无明」,它是深埋在「知者的心」之内的生命苗芽,就像芒果籽里的胚芽,胚芽藏身于芒果籽中,只要我们培植芒果籽,它将很快再度生根、发芽。只要心还存有无明,就会再次生出五蕴。

若想清除无明,就要彻见四圣谛;何时“知苦”,何时“断绝苦因”(断集);何时“断集”,何时“彻见苦灭”(证灭)——即,完全照见涅槃;何时“证灭”,何时“生起圣道”(修道)。因此,知苦、断集、证灭、修道——四者发生在同一心识刹那。一旦彻底知苦,心就生起圣道、契入[有余]涅槃。接下来,再没有任何身心境界能染污心。然而,心仍如平常一样运作:看见画面、听到声音、去闻、去嚐、去感知到身方面的触……依然如常运作。

阿罗汉圣者不是残疾者或机器人,不会整天呆呆傻傻。眼、耳、鼻、舌、身、心等六根门仍然接触六尘,心仍然可思惟可想,而非“无念”,甚至,心有时还会审思细腻且深邃的法义。每当有“人”前来求法——并不仅限于人类——如果有“人”前来求法,心将会自然讲法。因为这些是“蕴”在运作。(至于)心本身,则是空的,不存在丝毫实体,也没有任何范围。

5.〈涅槃、空〉—摘自 210228

修行,很奇特,我们感觉快乐,越修行,越快乐,与此同,越修行,越看见苦,因此不晓得究竟是苦?还是乐?比如,持续不断地修行,心会轻松、舒坦,心自身就有快乐,不必去求任何人。然而修行,当我们愈多地看见苦,心便会愈多地从世间松脱出来、从苦中松脱出来,心便会拥有越来越多快乐、越来越多宁静。宁静十分重要,宁静中具有快乐。

若提及“涅槃”,便有一些描绘,比如,有些人描绘——涅槃存在于某一个世界,该处有佛陀及众多阿罗汉聚集在一起,那并不是佛教中的“涅槃”。

涅槃有其独有的特征,涅槃的特征为“宁静”,又或称之为“寂静”。涅槃的特征是“宁静”,同时,佛陀亦注解——涅槃是“无上空”(胜义空),无任何一种“空”能与之相提并论。佛陀更进一步地注解——涅槃是无穷、无上的快乐(胜义乐)。因此,在这宁静之中,有“空”、有快乐,它们同在一起。我们无法“统治”涅槃,何时我们修行,心宁静、快乐,我们的心抵达宁静与快乐,便不再苦,便会看到——这个世间“空”,空无自我、空无实体、无我、无人、无众生、无你、无我、无他。内是空的,在“知元素”、法及“法元素”里,亦是空的,它与世间的“空”、宇宙的“空”,完全一体、全然平等。

然而,当心尚未抵达及接触涅槃时,我们的“心”与“外在的世间”,并不平等。如果我们好好地体会,心是一个部分,外在的世间是另一个部分,而且我们喜欢看外在的世间,一会儿苦、一会儿乐,始终处在动荡不安之中,没有真正的快乐与宁静。事实上,外在的世间是“空”的,它之所以“不空”,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心。由于欲望与烦恼的驱动,我们的心不断地动荡起伏,我们却喜欢批判外在的世间动荡不安。世间就是如此的,自始以来便是如此,是我们的心乱七八糟,满意于这个境界,不满意于那个境界……于是心就会挣扎、造作,心没有“空”、没有宁静、没有寂静。其实是我们的内心不寂静,反而怪罪这个世间不寂静。

修行,直至某一天了解世间。“世间”包括“内在的世间”及“外在的世间”。“外在的世间”就是——外在的事物、围绕着我们外面的所有一切。“内在的世界”就是——五蕴,身与心。持续不断地探究世间的实相,直至最终认清实相——这个世间是“空无自我”的,尤其看到五蕴不是“我”、不是“我的”,空无实体,五蕴皆空。观察到这点之后,了知“外在的世间”与“内在的世间”全是一样的,皆是“空”的,全然平等。

隆布敦尊者曾经开示,何时我们看到“心”与“外在的事物”全然一体,我们便可以离苦,因为它是一体的,全然是“空”,完全平等。至于,它是我、是人、是众生、是你、是他……那是因为心的“界定”。事实上,它自身是空的。而这个“空”,并非“断灭空”,并非什么都没有。“空”里是宁静,不会动荡起伏,而且仅有无穷无尽的快乐。

当我们修行,心抵达涅槃、接触涅槃,便会有无穷无尽的快乐。如此之“法”,倘若佛陀没有出世,不可能有任何人觅得,除了独觉以外,其他人不可能靠自己而能抵达涅槃。


六、其他

1.〈濒临死亡时〉—摘自 201205

如果我们用心地修行,在濒临死亡时,是不会害怕的,会对自己非常地满意、知足——自己已经充分地发挥生命的价值了。…

如果我们有很好地持戒,当病危了,濒临死亡,忆念到戒,我们有很好地持戒,心里就会生起温暖感,就会满足,就会去到善道。

或是想到——当我们身体很健康的时候,我们有帮助他人,帮助其他的众生,有做布施,持之以恒地在做,想到的时候,心里就会满意与知足。

功德,又名“心里的快乐”,如果我们曾经打坐、经行,在临终时,已经走不了、坐不了了,但想到在能走、能坐的时候,自己就有打坐、经行,生命并没有白白地流失,心里就会满意与知足。

或者我们曾经训练开发智慧,曾经看到——身不是“我”,心不是“我”,在临终时,就会感觉——觉性觉知身体,心安住成为观者,就会看到——身体不是“我”,那不是“我”,不是“我的”。感觉、念头生起之后,又会看见——它们来了就走,那不是“我”,不是“我的”。当病重的时候,如果我们曾经修行毗婆舍那,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继续提升,有些人可以在那一瞬间,来到苦的终点。

在佛陀的时代,有很多(例子),有些是居士,有些是国王,有些是大婆罗门……活着的时候,有听法、持戒、修行。临终的时候,觉性、[定]及智慧非常地有力道,[因而证悟了初果、二果、三果等]。在座每一位,每一天都去训练。比如,我们每一天都去训练,也许会觉得心没有力量,但是在临终的时候,心就会自动自发地有力量,因为已经没有后路,必须战斗,心就会有力量。如果我们曾经修习毗婆舍那,我们观身——身体躺着,不是“我”,不是“我的”。所有的感觉,痛的感觉生起,我们就会看到——那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不是“我”,不是“我的”。心里的动荡、痛苦不安生起,我们只看到痛苦不安,不再是“我痛苦不安”,仅仅只是“痛苦不安的感觉”生起,不是“我”,不是“我的”。不停地如此观察与体会,也许会证悟初果、二果、三果等。

如果波罗蜜圆满,“知者的心”作为诸法的首脑。佛陀开示:“心是诸法的首脑”,如果能看到心不是“我”,不是“我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事物是“我”、“我的”了。苦的终点就在于——能够放下心,在那一刻死去,就可以证悟阿罗汉。

在临终的时候,证悟阿罗汉,这一类阿罗汉,有专门的名字,称之为“临终时证悟阿罗汉”的阿罗汉。…

最好(的功德)就是修行。看到身体在工作,心是观者。看到感觉、念头在工作,心是观者。看到心在工作,心是观者。心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想者,一会儿变成知者,一会儿变成紧盯者……不停地去看自己心的变化。当病危濒临死亡时,就去观,如果福报波罗蜜具足,也许心能放下心。一旦心放下心,就再也没有地方投生了,这称之为“死了之后,再也不生了”[不受后有]。

2.〈亲近善知识〉—摘自 210214

每个人都希望(获得)幸福、快乐和提升,因此,要回避那些会让自己堕落的生活方式,也就是避免所有不良的生活习惯,而让自己的生命走在幸福、快乐与提升的路上,这些(内容)可以参阅《吉祥经》三十八条。

有些人希望(自己)好运连连、事事如意,却把希望寄托于吉星高照之类,真幼稚啊!其实,是好是坏,取决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想让自己的生命获得提升,想让一切吉祥如意,就要践行《吉祥经》的内容,共三十八条,其中的重点及基本条件是:远离恶友,结交善知识,恭敬值得恭敬的人。

当我们满足了上述三个条件,其他的“吉祥”自会水到渠成、不请自来。

结交恶友的人,将会趋向不良的生活习性。与恶人为友时,他们会诱惑我们不断地下堕。因此,不要结交品行不端、不能明辨是非者。

结交善知识是指,结交那些明辨是非、能给予我们有益建议的人。恭敬值得恭敬者,是因为此人若是好人、君子,便能恰当地引领我们的生命一路上行,所以,应该恭敬和尊重他们。如果具备了以上三项基本条件,我们的生命(品质)将会逐步提升,最终,将会领悟四圣谛。

3.〈四种执取〉—摘自 210306

若想看见对“自我”的执著,这是最困难的,必需修行很久,才能看见。最开始,我们会(1)执著物质,认为那是“我”、“我的”;(2)执著想法、各种各样的见解,认为那是“我的”;(3)执著自己修行或工作的方式,认为那是“我的”;最后是(4)执著自我,认为:“我是对的!他人只对少许。”或认为:“别人是错的,只有我才是最好的。”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物质或是名法,全都为了迎合自我。

好好地去观察、好好地去看:一旦我们的心有了“想要”,便会有执著,一旦有执著,心就会开始挣扎,心挣扎的瞬间,就会看到:心有抓取,抓取什么?首先会抓取心,如果不修行是无法看见这个状态的。

心抓取心,或是想看画面时,如果基於执著的驱动力而想看画面,便无法做到——就只是知道,就只是看见,而是抓取眼睛、抓取耳朵、抓取鼻子、抓取舌头、抓取身体、或抓取自己的心。在抓取的时候,这称之为十二缘起的“”,这状态必需修行才能看得见。

然而,较容易看见的状态就是——三种欲望、四种执取【注】,这较容易观察。而心开始挣扎,这属于十二缘起的“”,这稍微有些难度,如果不修行,就无法看到这个状况。

每个人的挣扎,如同狗被热水烫,或蚯蚓被灰沾上,随后就会将苦散播给他人。然而,若及时地知道及看见,则不会出现如此的状况。

当心挣扎时,若我们修行,便会看到心进去抓取,扑过去抓取眼、耳、鼻、舌、身、心,每一次仅扑向一个根门,不会一次扑向五或六个根门。(心)想使用哪一个根门,便会扑过去抓取那一个根门,并不会一次抓取六个根门,而是一次抓取一个。这部分先听闻,接着去修行,有一天便能看见,每一次心抓取——或眼、或耳、或鼻、或舌、或身、或心时,苦便立即生起,因为眼、耳、鼻、舌、身、心本身就是苦。它们本身就是苦,这是第一层苦,属于世间的苦,然而,若心扑过去抓取,则成为了“我的苦”,那就苦了。因此,有“生”就有老、病、死,心抓取“生”的状态,即是苦。

抓取眼、耳、鼻、舌、身、心(六根),或色、受、想、行、识(五蕴),取决于从哪个角度分离,何时抓取,何时就会苦。佛陀教导,“五蕴”即是负担,所有人背负这个负担,便不可能逃离所有的苦。

阿罗汉圣者们,他们已经放下了负担,再也不抓取五蕴,因此他们再也没有负担,他们摆脱了苦。身体的苦存在,这属于世间的,感觉、念头、造作存在,并非不存在,阿羅漢並非機器,阿羅漢也有念頭與造作,但不再由欲望及煩惱驅動,他就只是想,就只是造作,有苦、有樂,並非沒有,但是心不再抓取心,一旦心不抓取心,則沒有「自我」,也就是沒有「生」。

一旦心抓取心,便有了“生”。如果我们修行,便会看到——有时,心会放下心,有时,心会抓取心。持续不断地修行,到了某一点,我们就会知道——心之所以抓取心,是因为心没有彻见四圣谛,不知道五蕴,尤其不知“心”本身就是苦。因此,如果没有看到“苦”,则不能称之为“了知四圣谛”,如果不知道四圣谛,心就依然还会执著。因此,我们看到四种执著生起:(1)执著身体及与身有关的事物;(2)执著自己的念头;(3)执著自己修行及工作的方式;(4)执著自我。

我们[凡夫]是清除不了的,无论如何断除,执著都不会消失,最多仅仅只是暂时消失,很快又会再次出现。比如,我们看到心执著于自己的妻子,看了之后,执著消失,然后又会再次执著,因此,此处无法解决,必需进一步地寻找执著的根源。执著的根源,即是不知道四圣谛,也就是“无明”。因为有无明,所以有欲望,因为有欲望,所有才会有执取,才会有“有”、才会有“生”,才会有“苦”。因此,若要真正断除执著,必须从根源断除,也就是断除无明。

无明,即不知道四聖諦。不知道什麼?不知道五蘊本身就是苦,不知道六根本身就是苦,不知道心本身就是苦,於是便會執著、將它抓取,進一步地苦上加苦。

因此,当解决问题时,我们只需及时地知道:

现在迷失去执著这个了,现在迷失去执著那个了,现在迷失去执著自我了:“我才最棒,我才是最好的,我的看法才是好的,别人的看法是错的。”

或我们心有执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心有很多负担。

我们就会看到——每一次执著,每次都有苦。

然而,若想让执著消失,让心不再执著,并不是透过命令心,没有谁可以命令心不再执著。我们必需让心接受充分地训练,直至产生智慧,彻见五蕴本身就是苦,名法、色法本身就是苦。看到这点,心就自己不再执著。

【注解】 四种执取:一、欲取。二、见取。三、戒禁取。四、我语取。

4.〈执取的生起〉—摘自 210307

[隆波]修行後,發現——在心裏面蘊藏種子,它會驅動心生起造作。那時,尚不認識「無明」緣「行」(的理論),只是一味地修行,沒有學習經典理論,雖然曾閱讀三藏經典,但並不知道那是「緣起法」,那時只看到——在自己的內心有某一個東西,它一直在驅動著念頭與造作的生起。一旦有念頭與造作,心便會生起煩惱雜染、生起欲望,心就開始掙扎,生起了苦。

那时去顶礼隆布帖尊者说:“我已经看到了心出生的种子,如何清除及消灭它?”

长老回答:“你继续修行,到了某一点,它会自行清除的,(修行)足够时,便会清除,如果尚不足,便清除不了,若无缘无故地命令去消灭它,那是消灭不了的。”

事实上,这随眠烦恼会驱动我们去想这个、想那个。越想,烦恼杂染则越强烈。一旦烦恼杂染强烈,而我们没有及时地知道,欲望便会生起。欲望生起,没有及时地知道,执取就会生起,执取什么? 执取身及与身有关的事物;执著自己的想法;执著自己的修行方式及各式各样的生活方式;执著以为有“我”、“我的”,这就会紧随而至。

在执著的瞬间,心就会开始挣扎,比如,执著于五欲,心便会开始挣扎着寻找喜欢的五欲所缘,碰到不喜欢的所缘,便会挣扎着想逃离。或是我们有某种想法及看法,心也会挣扎。

比如[隆波]看到新闻,看到好几个人,就会觉得悲悯:有些人衣食不缺、有良好的未来、学历高、机会也比他人好,但是生起极端的想法,最后被关到监狱里。那苦是自找的,透过自己的想法而受苦,因为执著于自己的想法、看法。事实上,我们有某种看法及想法,我们可以提出建议,如果社会大家都认同,有一天,就会改变。然而,如果我们只是一人独想,全社会并没有作此想,如此自己与社会便难以共处,自己就只能待在侷限的地方,也就是待在监狱里。宽敞的社会为何待不下去?因为心受不了,心极度“想要”,“想要”让每一个人都接受自己的看法,认为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别人想错了,别人是错误的:“别人怎么如此想呢?举国人民怎么如此愚蠢?只有我的想法才是正确的。”由于执著于自己的看法,便会想这样、想那样。拼命地四处惹是生非、找麻烦。其实第一个被扰乱的,即是自己,自己找不到快乐。

佛陀亦是社会的改革者,但佛陀以祂的方式进行改革。佛陀出生的社会,祂看到社会充满种族阶级的阶级,而且无因无果,皆是迷信的内容。因此,佛陀改造社会,透过学习,直至对“法”彻见。佛陀最终发现——若想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那是解决不了的。因为人类不尽相同,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业报,业报会作区分,佛陀仅能做到这个程度,只能如此思惟。然而,如果任何人的根器利,佛陀便会将这些人聚集起来,建立比丘、居士的社会,如此便会产生一些变化,那属于对社会进行的改革。


附:泰国禅修老师参访记

隆波帕默尊者谈禅修

林崇安 (内观杂志,64 期,pp.11-15,2009)

一、前言

今(2008)年 8 月 23 日到 25 日,我们一行十五人到泰国参访禅修老师,并顺便参观寺院和名胜古蹟。20 日傍晚参访曼谷的阿姜安嘉利和塔维瓦博士,隔日早上参访佛统府圣法中心的隆波康恳(甘恬)尊者和甘澎老师(以上是动中禅的老师),傍晚参访智舍森林寺的帕巴冉法师。22 日一路观光,早上参观大城古蹟、邦芭茵夏宫;下午坐车往南三小时,途经芭堤雅海边,晚上住在芭堤雅市区的旅馆,附近有泰国古式按摩,可以抒解一下长途坐车的疲劳。23 日早上,我们于旅馆用完早斋后,七点出发,坐车去参访隆波帕默尊者的“平安法园”(Suan-santitham),约八时十分抵达。平安法园位于春武里府(Chonburi)的是拉差县(Sri-ra-cha)。此园虽位处郊外,但广场上此时已经停满私家轿车,有三百位在家信众更早就到来,大都由曼谷一早出发来此听法,此时他们正在用早斋。平安法园的中间有一大法堂,堂前有隆布敦尊者(Dun Atulo)的站立塑像,广场上还竖起一根绘有法轮的高柱子,象征着弘扬佛法。

以下先介绍隆波帕默尊者的禅修简历。

二、隆波帕默尊者的禅修简历

阿姜帕默(Phra Arjarn Pramote Pramocho 隆波帕默尊者)是泰国近期非常有名的禅师。1952 年,他出生于泰国中部的大城府(Ayuttaya)。29 岁时,看到介绍佛牌的书尾有一段隆布敦尊者的〈心的圣谛〉【注】,感到非常震撼。隔年找到隆布敦尊者,隆布敦尊者指示他观察自己的心。七个月后,隆布敦尊者认可他可以自己修行了。31 岁时,隆布敦尊者入灭。他继续亲近隆布帖尊者(1902-1994)、隆布布尊者(1921-1999)、阿姜苏瓦尊者(1919-2002)、隆布信尊者(1909-1992)等著名禅师学习,这些禅师都是遵循阿姜曼尊者的森林禅修系统,以发展觉性为修行的核心。隆波帕默尊者任职于政府的治安单位十七年后,在 2001 年出家。

隆波帕默尊者在家时期就有很深的禅修体悟,目前才出家七年,在弘法上保持低调,他固定在平安法园早上传法,对大众回答佛法和禅修的问题,有时举办禅修营,不少欧美人士来此参访。每天上午 8-9am 早斋,9am-10am 问答问题。他的网站有很多佛法的开示,已经翻译成英文的著作有:《解脱之道》 (Vimutti Magga)、《觉醒之道 1》、《觉醒之道 2》。隆波帕默尊者的教学特色,是观察发问者的心理,直接解除疑惑并指导修行方向。

三、参访隆波帕默尊者

平安法园的四周,视野良好,景色宜人。我们坐在大法堂的右后方,堂内宽敞,可以容纳三百多人。平时每天早上 9am-10am 是隆波帕默尊者回答问题的时间,也许今天人多,隆波帕默尊者提前 15 分钟就开始回答问题,由发问者举手,而后传递麦克风提问。一开始,先由坐在前面的泰人发问,禅师一一回答,简明扼要,笑声时起,气氛融洽。半小时后,我们有五人依次提出问题,请大仁法师翻译。

问一: 我是一个很忙碌的老师,我没有办法决定,应该在一般忙碌的生活里面修行呢?还是早日退休以比较完整的时间来修行?

答: 人在那里就在那里修行,环境不是修行的障碍。不管我们在什么样的环境,如果我们的心不排斥,我们的心就不会苦。现在苦,是因为心不接受现在的状况、不接受当自己的身分。比方说,现在不接受,离开之后到那边去修行,假设遇到那边的状况,还是不接受,苦又会再来。要活在当下,不要想未来的事。任何事情不要执著,要活在当下。

问二: 面对生活时,有些事该管,有些事不该管,这个应该怎么决定?

答: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责任首先是要灭苦,然后才能帮助别人。比方说,我们先会游泳,才可以帮助落水的人。如果有机会帮忙就帮忙;没有机会的话,我们先要自利。

问三: 请问师父,如何突破“自我”,不被外境迷惑?

答: 其实“自我”不曾存在过。要觉知自己的身和心,身体动时,要觉知;心动时,要一直觉知。我们可以发现身心都没有“自我”。“自我”是从妄念而来。如果有自觉,没有迷惑,就没有“自我”。如果打妄想,就离开了觉知自己的身和心。

问四: 为何我静坐观呼吸可坐久些,作动中禅的手部移动只有十分钟,就觉得过很久了?

答: 最重要的是,要有正念正知。我们不要断了心的觉知,比方说,心有妄想就要及时知道,心无妄想也要及时知道,都要以正念来觉知。觉知手的移动和觉知呼吸二者并没有差别。重要的是要及时知道自己的心。

问五: 我在静坐时观察身上感受的无常变化,那要如何体验是苦呢?

答: 首先心要定下来,看到身是一边[所观],心是一边[能观];也看到心是在一边[能观],感受是在一边[所观]。然后就可以看出身、心、受,都不是我,(都是苦)。

接着,其他泰人继续发问,禅师一一回答,到十时整,刚好完毕,在家众散场离去。接着 10am-10:30am 是隆波帕默尊者回答出家众的问题(小参),此时大仁法师和其他法师们围坐在大法堂的左前方。小参完后,大仁法师对禅师的小参很感满意,并向我们交待一些禅师的指点。我们在堂内后方请回几本隆波帕默尊者的泰文著作后离去,此次的参访到此完满结束。

四、隆波帕默尊者对止观的看法

隆波帕默尊者的《解脱之道》一书中,扼要地分析如何修习戒学、定学、慧学等三学;此中有许多修行的重要心得,他说:

我认为在止禅实践和内观实践中,正念、正定和智慧执行不同的作用。正定在止禅实践中,导致熟视“所缘”;在内观实践中,导致洞察“所缘的特相”(注:特相是无常、苦、无我)。

1、正念

2、正定

3、智慧

五、结语

23 日上午参访隆波帕默尊者后,我们剩下的行程便是观光。当日下午参观芭堤雅的七珍佛山和东芭乐园,黄昏时有药草的按摩,最后夜宿芭堤雅市区的旅馆。24 日一早,我们坐车回曼谷参观场地窄小而拥挤的四面佛,午餐后参观景色辉煌的大皇宫、玉佛寺和卧佛寺,黄昏坐船游湄南河并用晚餐,隔日搭机回台,一切顺利。回想这一趟泰国行,8 月 20 日出发,25 日回来,短短几天参访了阿姜安嘉利、塔维瓦博士、隆波康恳(甘恬)尊者、甘澎老师、帕巴冉法师和隆波帕默尊者,聆听他们精要的开示,却也听得出泰国的禅修已经走向自己特有的风格,强调日常生活中的觉性(正念正知),并以看念头作为禅修的重点所在。

虽然此次去回匆匆,但是脑中所留下的泰国寺院的不同景观,以及这些禅修老师们的重要教诲,可能长久都不会忘记。 (2021 文略校正)

【注解】隆布敦尊者的〈心的圣谛〉:

「心往外送,是集(苦因)。 心往外送的结果,是苦。 心清楚地照见心,是道。 心清楚照见心的结果,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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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书籍来源:
[林崇安教授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