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传菩萨道

慈悲喜舍, 南传上座部佛法, 精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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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reat Chronicle of Buddhas - The Ven. Mingun Sayadaw
南传菩萨道 - 明昆三藏持者大长老 - 摘要

深入剖析一位菩萨从发下最初誓愿到圆满十波罗蜜的完整道路，揭示成就无上佛果所必须具备的坚韧品质与无尽慈悲。

 

南传菩萨道（上）

第一章：礼敬与原意

本书首先以最崇高的敬意顶礼佛、法、僧三宝。佛陀的出现无比稀有，在人、天、梵天三界之中无可匹敌，是众生的皈依之处。法是佛陀出于怜悯而开示的教法，连佛陀自身也对法怀有崇高敬意。僧是圣者的僧团，他们如法修行，是佛陀真正的法子。

在礼敬三宝之后，作者阐明本书的意旨：主要依据巴利经典的《佛种姓经》及其义注，并参考其他相关经论，以适中的篇幅和清晰的语言，撰写这部《大佛史》。本书旨在记述从燃灯佛为妙智（Sumedha）隐士授记开始，到我们这个时代的乔达摩佛为止，共计二十五尊佛的生平事迹。

作者祝愿所有具足信心、皈依三宝、精进修习戒、定、慧三学的有德之士，能够通过阅读此书，最终证得道、果与涅槃。

第二章：稀有的佛出世

佛陀出世的稀有

生于有佛出世的时代是极为稀有的机缘。经中记载，给孤独长者和婆罗门导师施罗在初次听闻“佛陀”这个名号时，都感叹道：“在这世上，仅仅能听到‘佛陀’这个词，就已经是稀有难得之事了。”这表明，佛陀的出世是何等珍贵。虽然当时已有外道导师自称为佛，但唯有真正的圆满自觉者才能引发具格者的甚深欢喜。

为了深刻体会佛陀出世的稀有，我们必须了解菩萨与佛陀的四个关键方面：菩萨的定义、菩萨的任务、佛陀的定义与佛陀的任务。

菩萨的定义

菩提（Bodhi），即觉悟，指彻知四圣谛的四种道智。觉悟分为三类：

  1. 圆满自觉（三藐三菩提）：无师自通地证得四道智，并同时获得一切知智，能断尽烦恼与习气。
  2. 辟支菩提：无师自通地证得四道智，但无一切知智。
  3. 弟子菩提：依靠佛陀的教导而证得四道智。

发愿追求这三种觉悟的众生，分别称为未来佛（菩萨）、未来辟支佛和未来弟子。

未来佛（菩萨）又可根据其根性的主导力量分为三类：

这种分类仅适用于菩萨阶段；一旦成佛，他们在智慧、信、精进等方面的圆满程度并无差异。修行时限的不同，源于他们被授记时“导致解脱之波罗蜜”的成熟程度有强、中、弱之别。

菩萨的任务

菩萨的使命是圆满十波罗蜜、舍离（cāga）和善行（cariya）。这伟大的事业始于至上愿（abhinīhāra），即在具足八个特定条件后，于一尊佛前发下誓愿，立志成佛以救度一切众生。这八个条件极为严苛，包括：必须是人、是男性、具足当世证悟阿罗汉果的潜力、亲遇住世佛陀、身为出家人、具足四禅八定与五神通、有为法不惜牺牲生命的决心，以及拥有强烈的成佛意愿。

发下至上愿后，菩萨便以波罗蜜思择智自行省察并开始修习十波罗蜜。他们的修行方式独特，通过四种成就来完成：

  1. 一切资粮成就：全面培育所有波罗蜜。
  2. 无间断成就：生生世世不曾间断修行。
  3. 无时懈怠成就：在漫长时劫中从不懈怠。
  4. 恭敬成就：以至诚恭敬之心认真修行。

菩萨的核心品质是大悲心。面对众生的无尽痛苦，他们生起深切的悲悯，即使遭受残暴的伤害，也绝不生起一丝瞋恨，反而视他人的恶行为自己过去恶业的果报，并以此为契机修习忍辱。他们将自己沉浸于大悲心之中，为众生谋求福利时，一切痛苦皆可忍受。

菩萨所修的波罗蜜是无限的。他们布施的血多于海洋之水，布施的眼多于天上星辰。为了不耽误修行，他们不会长久停留在天界享乐，而是选择投生人间，继续圆满波罗蜜。

佛陀的定义与任务

圆满了一切波罗蜜后，菩萨最终无师自通地证得圆满自觉，成为佛陀。佛陀不仅自己渡过生死苦海，更有能力教导和帮助无量众生也渡过苦海，因此被称为“济渡者”。

相比之下，辟支佛虽能无师自通地觉悟，却无法将所证之法圆满地教导他人，如同哑巴作梦，有口难言。弟子（阿罗汉）则需依靠佛陀的教导才能觉悟，是“受渡者”。

佛陀的出现极为稀有。发愿成佛者虽多，但能在听闻菩萨道的艰辛后仍坚持不退者，寥寥无几。因此，经中说：“在这世上，如来、阿罗汉、圆满自觉者的出现，是极为稀有难得的。”生于佛法仍然住世的时代，是无比幸运的机缘。我们应当珍惜此黄金时期，精勤修习戒、定、慧三学，以求早日离苦得乐。

第三章：妙智婆罗门

在四阿僧祇与十万大劫之前，有一个繁华的不死城。城中住着一位名叫妙智（Sumedha）的婆罗门，他出身高贵，仪表非凡，家财万贯，并且精通三吠陀及各种婆罗门学问。

妙智的父母早逝，家族总管将万贯家财交予他，这些财富是其七代祖先所积累。然而，妙智并非一个耽于享乐的凡夫，他对生命的本质有着深刻的思考。

第四章：妙智出家

妙智在独处静思时，深刻地省察到生、老、病、死皆是苦。他决心要寻找那超越生老病死、寂静安稳的涅槃。他将这个充满污秽的色身比作粪坑、破船或盗贼，认为必须毫不执著地舍弃它，才能走向解脱。

他想：“我的祖先们积累了无数财富，死时却分毫都带不走。而我，将要找到一种方法，把这些财富带向涅槃。”于是，他将自己继承的全部家产向国王宣告，并全数布施给城中百姓，不分贫富贵贱，实行了一场大布施。

布施完毕后，他孑然一身，前往喜玛拉雅山脉的如法山出家修行。天主帝释天王命天界的工匠毗首羯磨为他建造了一间完美的茅舍和经行步道。但妙智在体验了隐士生活后，很快就意识到，即使是舒适的茅舍也会成为修行的障碍。他省察了茅舍的八种过患与树下的十种功德，便毅然舍弃茅舍，选择在树下修行。

接着，他又省察到托钵得来的美食会增长我慢，障碍修行，便决定只以树上自然掉落的果实为食。他以坐、立、行三种威仪不间断地精进修行，在七天之内，便证得了四禅八定与五种神通。

第五章：授记

在妙智隐士证得神通与禅定后，燃灯佛出世了。但妙智因沉浸于禅悦之中，对此事毫无察觉。直到很久以后，燃灯佛带领四十万阿罗汉来到喜乐城。城中百姓欢欣鼓舞，为迎接佛陀而修补道路。

此时，妙智从空中飞过，看到下方热闹的景象，心生好奇便降落询问。当他听到“佛陀”这个词时，内心无比欢喜，立刻请求参与修路的工作。市民们分给他一段最难修补的路段，他心怀对佛陀的无上敬意，放弃使用神通，而是亲手搬运泥土来填补。

在他完成工作前，燃灯佛与僧团已经到来，天人散花，人天欢庆。妙智见到佛陀具足三十二大人相的庄严色身，内心生起了无比坚定的信心。他想：“今日我当为佛陀奉献我的生命。”于是，他解开发髻，将自己的身体俯卧在泥泞之上，化作一座人桥，决心让佛陀与四十万阿罗汉从他身上踏过。

就在此时，他发下了伟大的至上愿：“若我愿意，今日即可证得阿罗汉果。但我为何要独自解脱？我当立志成就佛果，未来将无量众生从生死苦海中救度出来！”

这时，一位名为善友的婆罗门少女，手持八朵莲花前来供佛。她见到妙智的决心，心生爱慕，便将五朵莲花赠予妙智，并发愿在未来生生世世成为他的伴侣，助他圆满波罗蜜之道。燃灯佛为此预言，善友未来将成为乔达摩佛的妻子——耶输陀罗。

燃灯佛观察到妙智已具足获得授记的八个条件，便当众给予他明确的授记：“这位妙智隐士，将于四阿僧祇与十万大劫之后，成就佛果，名为乔达摩。” 佛陀详细预言了他未来的父母、上首弟子、侍者、菩提树等。

听到这授记，一万个世界的天神与凡人齐声欢呼，他们合掌祈愿，即使今生无法在燃灯佛的教法下解脱，未来也能在乔达摩佛的座下证果。

授记之后，妙智从花堆中起身，内心充满喜悦。一万个世界的天神与梵天前来围绕着他，宣告了过去诸菩萨被授记时都会出现的三十二种祥瑞预兆，并鼓励他：“请勇猛精进，绝不退缩，您必定成佛！”

在天人祝福之后，妙智回到喜玛拉雅山，以更坚定的决心，开始了修习十波罗蜜的漫长道路。

第六章：省察诸波罗蜜

在获得燃灯佛的授记与天人的鼓励后，妙智菩萨内心无比欢喜。他静坐省思：“佛陀之语绝无虚妄，我必定成佛。”

接着，他决定运用自己无师自通的“波罗蜜思择智”，深入探究成就佛果所必须修行的根本法则。他逐一地、系统地省察了十种波罗蜜，并以生动的譬喻来训诫自己：

  1. 布施波罗蜜：应如一个倒置的水壶，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布施给众生。
  2. 持戒波罗蜜：应如一头犛牛不惜生命保护自己的尾巴一样，守护戒行，使之清净无瑕。
  3. 出离波罗蜜：应视三界如牢狱，恒常寻求出离，以脱离生命的束缚。
  4. 智慧波罗蜜：应如比丘不分贫富地沿户托钵，毫无分别地向一切智者请教学习。
  5. 精进波罗蜜：应如狮子王，无论捕猎大小动物都全力以赴，在每一世都保持不退的精进。
  6. 忍辱波罗蜜：应如大地，默默承受一切净与不净之物，对一切称赞与轻蔑都保持忍耐。
  7. 真实波罗蜜：应如永不偏离轨道的晨星，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守真实之语。
  8. 决意波罗蜜：应如一座坚固的岩山，在任何狂风暴雨中都屹立不摇，对行善的决心绝不动摇。
  9. 慈波罗蜜：应如清凉之水，平等地利益一切众生，无论他们是友是敌，都希望他们获得幸福。
  10. 舍波罗蜜：应如大地，对一切可意与不可意之法保持平稳中舍，不受爱恨动摇。

当妙智菩萨如此透彻地、顺逆有序地省察完这十波罗蜜后，他坚定了自己的修行道路。由于他这番思择的力量，整个一万个世界发生了剧烈震动。当时正在城中受供的燃灯佛向惊慌的民众解释道：“不必惊慌。这是因为我已为妙智隐士授记，而他正在省察过去诸佛所圆满的十波罗蜜。由于他思择的力量，大地才会如此震动。”

听闻此言，城中百姓与天人充满了欢喜，他们带着香花前往供养和礼敬妙智菩萨，并以种种赞颂鼓励他早日圆满波罗蜜，成就佛果。

第七章：杂集

本章以问答形式，系统性地探讨了关于十波罗蜜的十六个核心问题，为发心修菩萨道者提供了详尽的理论框架。

1. 什么是波罗蜜？ 波罗蜜是以大悲心和方法善巧智为基础，不受贪、慢、见污染的布施、持戒等圣洁品质。

2. 为何称为波罗蜜？ “波罗蜜”意为“至上者的责任或财富”。因为菩萨是众生中最卓越者（Parama），他们所修持的这些超凡品质因此得名。

3. 有多少个波罗蜜？ 共有十个：布施、持戒、出离、智慧、精进、忍辱、真实、决意、慈、舍。

4. 波罗蜜的次序如何排列？ 其次序是基于佛陀教导的方便（desanākkama），而非固定的修行次第。布施最易行，故居首；持戒能净化布施，故次之；其余波罗蜜则层层递进，互为助缘。

5. 波罗蜜的相、作用、现起与近因？ 十波罗蜜共同的相是援助众生，作用是提供援助，现起是希望众生获得福利，近因是大悲心与方法善巧智。此外，每个波罗蜜还有其独特的相、作用、现起和近因。例如，布施的相是“舍弃”，作用是“消灭对施物的执著”。

6. 波罗蜜的基本条件是什么？ 包括至上愿（abhinīhāra，成佛的最终誓愿）、大悲心与方法善巧智、四佛地（精进、上智、决意、利行）、十六种内心倾向、省察智以及十五种行持等。

7. 什么是污染波罗蜜的因素？ 主要是被贪、慢、邪见所染污，以及在修行中产生分别心，例如对施物或受者有高下之分。

8. 什么是净化波罗蜜的因素？ 远离贪、慢、邪见及一切分别心，即是净化。

9. 什么是波罗蜜的对立因素？ 一切烦恼和不善法都是其对立面。具体而言，吝啬对立布施，毁戒对立持戒，等等。

10. 修习波罗蜜的详细方法是什么？

11. 波罗蜜的全面分析是什么？ 每个波罗蜜都可分为三个层次：

12. 波罗蜜的归纳是什么？ 十波罗蜜可归纳为六波罗蜜（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那、智慧），再归纳为四住处（真实、舍离、寂静、慧），最终可归纳于两大核心：慈悲与智慧。

13. 圆满波罗蜜的因素是什么？ 通过四种成就（全面、恭敬、无间断、不懈怠）来修行，并献身于佛，断除对自我的爱，培育对众生的慈悲。

14. 圆满波罗蜜需要多久？ 根据菩萨的根性，分别为四、八、或十六阿僧祇与十万大劫，无法提前。

15. 波罗蜜带来什么利益？ 修行者不会投生于十八种不善之处，生生世世相貌、财富、权势超群，烦恼轻微，最终能实现一切善愿。

16. 波罗蜜的果是什么？ 最终的果报即是成就佛果，具足三十二大人相、十力智、四无畏智等无量功德。

第八章：十八不生处

已被佛陀授记的菩萨，在未来漫长的轮回中，绝不会投生于以下十八种不适合修行的地方或状态（不生处）。这保证了他们修行的道路不会中断。

这十八不生处包括：

  1. 天生瞎眼
  2. 天生耳聋
  3. 生为疯子
  4. 生为哑巴
  5. 生为残废
  6. 生于野人部落
  7. 生为女奴之子
  8. 持有顽固的邪见
  9. 生为变性人
  10. 造作五逆重罪者
  11. 患有麻风病
  12. 体型小于鵪鶉
  13. 生为某些极苦的饿鬼或阿修罗
  14. 生于阿鼻地狱或世界中间地狱
  15. 生为他化自在天的魔王
  16. 生于无想天或净居天（这些天界寿命极长或特为圣者所居，不利于菩萨行）
  17. 生于无色界天
  18. 投生到其他的世界系统

（不同经论对此列表略有差异，例如有些版本将“生为女人”也列为不生处之一。）

南传菩萨道（下）

第一章：布施波罗蜜

本章深入探讨了十波罗蜜之首——布施波罗蜜。

首先，作者澄清了一个常见的误解：为何有些经典强调戒、定、慧三学，而似乎忽略了布施？作者解释，对于根器成熟、此生即可证悟阿罗汉的人而言，三学是直接的解脱之道。然而，对于仍需在漫长生死轮回中积累资粮的众生，尤其是菩萨，布施是必不可少的旅费。没有布施所积累的福报，修行道路将充满障碍。

布施（Dāna）与舍离（Pariccāga）

虽然两者常被混用，但“布施”特指将物品亲手给予受者的行为，具足施者、受者、施物和布施之思四个要素。而“舍离”更侧重于内心放下对所有权的执著，如阿吉帝智者将所有财宝敞开任人取用后离去。然而，一切布施的核心都包含舍离之心，因此两者本质相通。

布施的种类

本章以问答形式，系统地分析了布施的多种分类，揭示了其丰富的内涵：

  1. 按施物性质分：
    • 物施与法施：布施物质财富与宣说佛法。佛陀赞叹法施为最上。建造佛塔、印赠经书虽非直接说法，但因其能启发他人智慧，亦可视为法施。
    • 内物施与外物施：布施自己的肢体、生命与布施身外之物。
  2. 按动机与目的分：
    • 轮转依止施与不轮转依止施：为求世间福报（导致轮回）而布施，与为证悟涅槃（导向解脱）而布施。
    • 奴隶施与自由施：为了满足贪欲（如奴隶服侍主人）而布施，与为了从贪欲中解脱（如反抗主人）而布施。
  3. 按行为方式分：
    • 亲手施与非亲手施：亲手布施的福报更大。
    • 细心施与不细心施：恭敬、细心地准备施物，而非随意丢弃般地给予。
    • 智相应施与智不相应施：布施时了知因果法则，而非盲目跟从。
  4. 按受者分：
    • 个人施与僧伽施：布施给个人与布施给整个僧团。僧伽施的福德无量。即便受供养的比丘个人戒行不清净，若施者心念广大，意在供养整个圣弟子僧团，其功德依然不可思议。书中以郁伽居士的例子说明，真正的僧伽施是不分别受者个人德行高低，而以平等心、恭敬心供养整个僧团。
  5. 其他分类：
    • 有罪施与无罪施：如杀生后用其肉布施。
    • 应时施与非应时施：在特定时机（如雨季安居后）布施，功德殊胜。
    • 下等、中等、上等施：根据施物的品质、布施的动机（为名声、为善报、为效仿佛陀）而区分。
    • 五种恶施：如布施酒、提供娱乐场所等，看似布施，实为不善。

增强布施福报的因素

布施的福报大小，取决于多个因素的圆满程度：

  1. 施者：戒行清净，且布施前、布施时、布施后三时心皆清净欢喜。
  2. 受者：戒行清净，已断或正致力于断除贪、瞋、痴。
  3. 施物：如法获取。
  4. 信心：对业果法则有坚定不移的信心。

当这六个因素（施者三时心净，受者三毒净）都具足时，其布施的功德有如海洋之水，无量无边。

第二章：持戒波罗蜜

本章详尽阐述了“戒”（Sīla）的本质、种类及其修习方法，它是菩萨道中不可或缺的基础。

1. 什么是戒？ 戒的本质是防非止恶，是身、语、意行为的清净。它涵盖了多种心与心所，包括：

2. 为何称为戒？ “戒”有“导向”和“支持”两种含义。它能引导身语行为趋向平稳、有序，并作为一切善法（如禅定与智慧）生起的基础。

3. 戒的相、作用、现起与近因

4. 戒的利益 持戒能带来诸多利益，如内心喜悦、财富增长、声名远扬、临终时不迷惑，并最终导向禅定、智慧与涅槃的证悟。

5. 戒的种类

本章详细列举了戒的多种分类方法：

6. 污染与净化戒的因素 为了名闻利养、色欲等而犯戒，会使戒行产生“撕破、破裂、斑点、斑纹”四种污损。远离这些污染，不犯任何戒，或犯后如法忏悔，并培育少欲、知足等美德，即是净化戒的因素。

第三章：出离波罗蜜

“出离”（Nekkhamma）意为解脱，其核心是舍离对感官欲乐和三界生命的执著。它源于对欲乐过患的深刻观照。

出离的内涵 出离波罗蜜的本质，是在大悲心与方法善巧智的引导下，意欲脱离“事欲”（感官对象）和“烦恼欲”（内心的贪求）的善心与心所。修行者通过正念观察到，贪欲源于对事物的“欲贪思惟”，因此决心不再对欲乐目标起心动念，从而止息贪欲。

出离与比丘生活 出离的实践通常与出家生活紧密相关。菩萨或者先有出家之行，再生起出离之心；或者先有坚定的出离之心，再行出家之举。无论是住在偏远的喜玛拉雅山，还是住在皇宫附近的芒果园，关键在于能否真正舍弃令烦恼欲增长的环境与生活方式。

出离的两种形式 菩萨的出离可分为两种：

  1. 年轻与单身时出家：如妙智隐士，虽然拥有巨大财富，但家庭束缚较少，出离相对直接。
  2. 年老与婚后出家：如小须陀须摩王，他已拥有王位、家庭，深受世俗系缚，却能在看到第一根白发时，毅然决然地舍弃一切，不顾亲人哀求，远赴山林修行。这种出离克服了更大的内心障碍，因此被义注赞叹为究竟出离波罗蜜。

出离的真谛不在于身在何处，而在于内心是否真正看透了世俗之苦，并生起了对寂静涅槃的坚定向往。

第四章：智慧波罗蜜

智慧（Paññā）是菩萨道的核心，是圆满其他所有波罗蜜的根本。它指的是透彻了知诸法实相的能力。

智慧的种类 智慧可分为三种：

  1. 闻所成慧：通过听闻、学习他人的教导而获得的知识。
  2. 思所成慧：通过自己独立思考、推理、分析而获得的理解。
  3. 修所成慧：通过禅修实践，亲身证悟而获得的智慧，如禅那、观智与道果智。

菩萨修习智慧波罗蜜，首先应像比丘不分别地托钵一样，广泛地向一切智者请教，以奠定闻所成慧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再通过深入思惟，培育思所成慧，最终通过禅修，证得修所成慧，即观智。

需要注意的是，菩萨在成佛前的修行中，其观智只修习到“行舍智”的前半部分，以避免提前证入涅槃而中断了菩萨道。

七个培育智慧的方法 义注中提出了七个有效培育智慧的方法：

  1. 经常不断地向智者请教。
  2. 保持身心与外在环境的清洁。
  3. 平衡五根：在信、精进、念、定、慧之间取得平衡，防止任何一根过强或过弱。
  4. 远离无知之人。
  5. 亲近有智慧的善友。
  6. 时常省察深奥之法，如五蕴、十二处等。
  7. 在行住坐卧中，始终保持一颗倾向于培育智慧的心。

智慧的本质 智慧的本质是如实知见，如同明灯驱散黑暗，它能破除无明，分辨善恶。智慧不仅限于了知善法，也能了知恶法，但真正的智者在了解恶法后会远离它，而不会去造作。佛陀的“一切知智”即是能遍知一切善恶之法而心不动摇。

菩萨通过智慧波罗蜜，善巧地运用布施、持戒等行为利益众生，并确保所有善行都导向唯一的佛果，而非世间福报。

第五章：精进波罗蜜

精进（Vīriya）是菩萨道中驱动一切善行圆满的动力。

菩萨的精进力 菩萨的精进如同狮子王，无论面对的任务大小，都付出同等的最大努力。这种坚毅不拔的精神贯穿于其生生世世的修行之中。正因如此，当他最终成佛后，无论是对一人说法还是对大众说法，他都以同等的精进与慈悲来教导。

四正勤 正精进的具体实践体现在四正勤中：

  1. 致力于防止未生之恶生起。
  2. 致力于断除已生之恶。
  3. 致力于激起未生之善。
  4. 致力于保持和增长已生之善。

培育精进的十一个因素 为了持续不断地策励自己，修行者可以省察以下十一个因素：

  1. 省察堕入恶道的危险。
  2. 明了精进修行的巨大利益。
  3. 忆念诸佛、圣者所行走的精进之道。
  4. 为了报答信众的供养而精进。
  5. 省察佛陀所留下的神圣法产（信、戒等）。
  6. 省察佛陀的无上功德。
  7. 省察自己作为佛子的神圣传承。
  8. 省察圣弟子同伴的典范。
  9. 远离怠惰之人。
  10. 亲近精进之人。
  11. 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始终保持一颗倾向于精进的心。

精进的主要来源 精进最根本的来源是悚惧智（saṃvega-ñāṇa），即通过智慧如实了知生、老、病、死及轮回之苦后，生起的紧迫感和出离心。这种对轮回的“智慧的悚惧”，是策励修行者不懈努力以求自度度他的最强动力。

菩萨的精进不仅体现在布施、持戒等善行中，也体现在一切无畏、坚韧的行为里。例如，菩萨在大海中奋力游了七天七夜以求自救的故事，虽非直接的宗教修行，但其不屈不挠、无畏无惧的坚毅精神，本身就是精进波罗蜜的体现。

第六章：忍辱波罗蜜

忍辱（Khanti）是菩萨道中克服内在瞋恨与外在逆境的强大力量。

忍辱的本质 忍辱的本质是无瞋。它不仅指在遭受他人辱骂或身体攻击时保持内心的平静，也包括在面对顺境（如称赞、利养）时不生贪著。然而，由于凡夫更容易在逆境中生起瞋心，因此经典与义注通常着重强调忍受他人恶待的能力。

真正的忍辱，是以无瞋之心平等地面对一切可意与不可意之境。佛陀的弟子圆满尊者（Puṇṇa Thera）便是极佳的典范。当佛陀问他，如果将要前往之地的民众辱骂他、殴打他、甚至杀害他时，他会作何感想，他都回答将视对方为善人，因为他们“只是”辱骂而未殴打，“只是”殴打而未杀害，即使被杀害，也是帮助自己摆脱这个厌恶的色身。

无忿与忍辱 “忍辱”主要针对他人加于己身的伤害，而“无忿”则指在非关他人的情况下不生瞋怒，例如对天气、或对自己不满意的结果不生烦躁。两者都是国王应具备的德行。

瞋恨的九个原因及克服方法 瞋恨通常由九个原因引起：对自己、亲友、敌人，在过去、现在、未来所受的伤害或所获的帮助。菩萨通过智慧观察，了知一切痛苦皆源于自身过去的业力，而伤害自己的人，只是助业成熟的因缘。他视对方为帮助自己修习忍辱的善友，或如犯错的孩子，从而生起悲悯之心，熄灭瞋火。

忍辱是沙门与婆罗门的力量。智者认为，强者能够忍受弱者的无礼，是最上等的忍辱。菩萨修习忍辱波罗蜜，甚至能达到如忍辱仙人一般，在被国王残忍地肢解时，内心依然充满慈悲，毫无一丝怨恨。

第七章：真实波罗蜜

真实（Sacca）是菩萨道中言行一致、诚实不虚的品质。菩萨的真实应如晨星一般，永不偏离其轨道。

两种谛：俗谛与究竟谛 为了理解真实的深层含义，首先要区分两种“真实”或“谛”：

  1. 俗谛（Sammuti-sacca）：世俗约定俗成的真实。例如，称呼某个由五蕴和合的身心为“人”、“男人”、“女人”。这是基于“想蕴”的认知，在世俗交流中是正确且必要的。
  2. 究竟谛（Paramattha-sacca）：超越概念、在究竟上存在的真实。例如，心、心所、色法、涅槃。这是基于“智慧”的观照，能破除“我”、“人”等假名设施。

佛陀的教法善巧地运用这两种谛。在经藏中，佛陀多用俗谛来教导众生行善止恶，以免堕入恶道。在论藏中，佛陀则多用究竟谛来阐明诸法实相，以引导众生破除我执，证悟涅槃。

四圣谛 究竟谛中最高层次的真实即是四圣谛：

三种真实语的实践 真实波罗蜜的修行，具体体现在三种“真实语”的实践上：

  1. 取信真实语：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诚意而说的真实誓言。
  2. 许愿真实语：为了实现某个善愿（如治病、脱困）而宣说的真实语，这种行为也被称为“真实决意”（saccakiriya）。古代大德们，甚至佛陀与弟子，都曾通过宣说自己清净的德行（如“自从我出家以来，不曾故意杀害生命”），以此真实的力量来达成不可思议的善果。
  3. 离妄真实语：在日常生活中，仅仅为了避免说谎而说的诚实话语。这是菩萨时时刻刻都应持守的根本。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只要内心足够清净、真诚，真实语都具有强大的力量。菩萨通过生生世世坚守真实，最终圆满此波罗蜜。

第八章：决意波罗蜜

决意（Adhiṭṭhāna）是指对所要完成的善行，立下如岩山般坚定不移、绝不动摇的决心。

各种决意 经典中提及了多种不同层面的决意：

三种决意 决意波罗蜜的实践可分为三种类型：

  1. 预兆决意：为了预知某事是否能成功而作的决意。例如，悉达多太子剪下头发抛向空中，决意道：“若我能成佛，愿此发髻停于空中。”
  2. 愿望决意：为了实现某个特定愿望而作的决意。例如，菩萨生为猴王时，决意让池塘边的所有芦苇变成中空，以便猴群饮水。
  3. 任务决意：对修行布施、持戒等波罗蜜的善行，立下坚定的决心去完成。这才是决意波罗蜜的核心。

决意与真实语的差别 虽然两者都涉及愿望的实现，但根本区别在于：许愿真实语是以一个过去已完成的真实善行为基础来发愿；而决意则不依赖过去的事实，纯粹是以当下的心力来设定一个未来的目标或状态。

菩萨修行的典范是德米亚王子的故事。他为了避免继承王位而造作恶业，从婴儿时期便立下决心，伪装成瘫痪、聋哑十六年之久。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承受了无数的考验与痛苦，但其决心从未动摇。这种为了崇高目标而持守的、坚定不移的决心，正是决意波罗蜜的究竟体现。

第九章：慈波罗蜜

慈（Mettā），或称慈爱，是希望一切众生获得幸福与安乐的无私善愿。它与世俗的爱（pema）有本质区别。

慈爱的本质 世俗的爱，无论是男女之间的“爱爱”（taṇhā-pema）还是亲人之间的“世俗爱”（gehasita-pema），都根植于贪欲与执著，是不善的。而慈爱（mettā-pema）则是清净、无执著、无分别的。它不求回报，不因距离而改变，是四种崇高心境（四梵住）之一。

从究竟法上说，慈是无瞋心所的一种特定作用。只有当无瞋心所以有情众生为对象，并希望他们安乐时，才被称为“慈”。

培育慈爱的方法 经典中教导了多种培育慈爱的方法，以便不同根性的修行者都能修习。

菩萨的慈爱 菩萨的慈爱力量强大，能感化最凶猛的野兽。如黄金睒摩菩萨，他与森林中的狮子、老虎等和睦共处，动物们皆不畏惧他。他的慈心甚至能感动非人与天神。

修行慈爱能带来十一種殊胜利益，包括安眠、不做恶梦、为人、非人及天神所喜爱、不受火、毒、武器所伤、心易得定、相貌安详、临终不乱，若未证果则能投生梵天。

佛陀自身也常常运用慈心来教化众生，如他曾以慈心降伏了狂暴的醉象那拉奇林，并以慈心感化了对佛法缺乏信心的罗加王子。

第十章：舍波罗蜜

舍（Upekkhā），或称中舍、平等心，是菩萨道中最高、最微细的心境。

舍的含义 “舍”并非冷漠或不关心，而是超越了喜爱与厌恶，对一切顺逆之境保持内心的平稳与中立。它的基础是深刻的智慧，即了知“一切众生都是自己业的主人”（kammassakatā）。众生的苦乐皆源于他们自身的善恶业，非外力所能根本改变。怀着这种了知而生起的平等心，即是“舍”。

培育舍心 修习舍心比修习慈心更为困难。对朋友修慈容易，但对朋友修舍则难，因为容易因他们的顺境而欢喜，因他们的逆境而悲伤。对敌人修慈难，但对敌人修舍也同样不易，因为容易因他们的不幸而幸灾乐祸。

真正的舍心，是能够对自己、朋友、中立者和敌人，四者一视同仁，内心不生丝毫贪爱或瞋恨的波澜。菩-萨为了圆满舍波罗蜜，甚至会刻意去到最能挑战他内心平静的地方修行，如《大身毛竖立行本生经》中所述，菩萨甘愿被顽劣的孩童们侮辱、作弄，以此来锻炼自己不动摇的平等心。

十种舍 经典中分析了十种不同层面的“舍”，包括：

  1. 六支舍：阿罗汉对六根、六尘保持的中舍。
  2. 梵住舍：对众生苦乐保持的中舍，即舍波罗蜜。
  3. 觉支舍：七觉支中的舍觉支，平衡其他心所。
  4. 精进舍：恰到好处、不紧不松的精进。
  5. 行舍：观智成熟时，对一切有为法（诸行）生起的平等舍心。
  6. 受舍：不苦不乐的感受。
  7. 观舍：修毗婆舍那时，对三法印的平等观察。
  8. 中舍性舍：作为心所，平衡其他相应法的功能。
  9. 禅舍：第四禅及以上禅那中的舍受。
  10. 遍净舍：在去除对立烦恼后，心自然安住的舍。

舍波罗蜜的核心即是梵住舍。它是一种极度微细、安详且充满智慧的崇高心境。菩萨通过圆满舍波罗蜜，最终能以最清净、最平稳的心态面对轮回中的一切变迁，坚定不移地走向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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